淩晨四點十七分,海州市郊外的廢棄藥廠籠罩在濃霧中。程野蹲伏在東側圍牆下的陰影裡,夜視鏡後的雙眼緊盯着廠區内唯一亮着燈的房間。耳機裡傳來各小組的低聲彙報:
“A組就位。”
“B組就位。”
程野按下通訊鍵:“狙擊手報告。”
“T1鎖定東側,兩名守衛...等等,新增一名,戴黑口罩。”狙擊手的聲音帶着電流雜音,“T2角度受阻,請求調整位置。”
程野的拇指在槍柄上輕敲兩下——這是他的習慣,行動前的最後思考。藥廠平面圖在他腦海中立體展開:東側目标房間,西側疑似囚禁點,北門可能有逃生通道...
“C組迂回北門,T2跟過去。”他低聲下令,“A組跟我突入東側,B組掩護。行動。”
十二名特警如幽靈般翻過圍牆。程野沖在最前面,黑色作戰服融入夜色。距離亮燈的房間還有二十米時,他的耳機突然響起刺耳的電流聲。
“幹擾!有電子幹——”通訊完全中斷。
程野猛地擡手,全隊瞬間靜止。他敏銳地注意到地面有異常——幾根幾乎不可見的細線橫在通往房間的路徑上。陷阱。
他做了個手勢,隊伍立刻改變路線,繞到房間側面。透過髒污的玻璃窗,能看到三個人影:兩名守衛站在門口,另一個穿白大褂的背影正俯身在某種儀器前操作。
程野豎起三根手指,倒數:三、二、一——
破門錘撞開側門的瞬間,程野如獵豹般撲向白大褂。那人反應極快,轉身時手中寒光一閃——手術刀直取程野咽喉。
程野側身避過,右肘猛擊對方持刀手腕。手術刀當啷落地,但白衣人借勢後躍,撞開一扇暗門消失不見。
“追!”程野對最近的警員喊道,自己則轉向兩名守衛。
其中一名壯漢已經與警員纏鬥在一起,另一人卻反常地站在原地,嘴角挂着詭異的微笑。程野的直覺警報大作——那表情不是恐懼,而是...期待?
“警察同志,”守衛突然開口,聲音出奇地平靜,“你來得太晚了。”
程野撲上去的瞬間,守衛的牙齒狠狠咬合,發出清脆的“咔”聲。程野的手已經鉗住對方下巴,卻還是晚了一步——守衛的眼球瞬間充血,嘴角溢出粉色泡沫,身體如斷線木偶般癱軟下去。
“□□!全員撤離!”程野捂住口鼻後退,同時不忘檢查守衛口腔——右上颌一顆臼齒是中空的,裡面殘留着淡黃色粉末。
整個突襲行動隻持續了三分十七秒。當沈昭的法醫車隊趕到時,藥廠已經拉起了隔離帶。程野站在警戒線外,拳頭上的關節因剛才的打鬥而泛紅。
“白大褂跑了。”他簡短地彙報,“守衛一死一傷,傷者昏迷。死者咬破了□□膠囊,初步判斷是KCN。”
沈昭戴上口罩和護目鏡,快步走向屍體。守衛的臉上凝固着那個詭異的微笑,肌肉松弛得不像話。她輕輕掰開死者的嘴,棉簽小心采集口腔分泌物。
“需要進行毒理确認,但症狀符合□□中毒。”她的聲音透過口罩顯得沉悶,“屍體要運回法醫中心詳細檢查。”
程野點頭,轉向正在搜查房間的齊小菲:“有發現嗎?”
齊小菲舉起一個證物袋,裡面裝着幾頁燒焦的紙片:“壁爐裡有焚燒痕迹,搶救出這些。好像是...某種實驗記錄?”
沈昭接過證物袋,透過塑料膜辨認焦黑的字迹:“‘...記憶幹預後遺症...腎上腺素水平...’”她的聲音突然停住,“這是父親的字迹!”
程野立刻湊近:“能确定嗎?”
“看這個‘實’字的寫法,”沈昭指向某個殘字,“父親總是把寶蓋頭寫得特别寬。”她的手指微微發抖,“這些是父親當年被銷毀的實驗記錄原件!”
技術科的喊聲打斷了他們:“程隊!發現一部手機!”
柯北已經拿着便攜設備開始破解。幾分鐘後,他擡起頭,鏡片後的眼睛睜得老大:“有一條未發送的草稿信息,加密格式...正在破解...”
程野不耐煩地敲擊手指:“快點。”
“好了!”柯北突然叫道,“内容是...‘标本已送達’。發送地址被加密了,需要回實驗室進一步分析。”
沈昭皺眉:“标本?什麼标本?”
程野已經轉身走向警車:“先回局裡。這裡交給痕檢。”
回程的車上,沈昭一直盯着窗外。天色漸亮,霧氣散去,路邊的樹木顯出模糊的輪廓。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毒理初步報告:死者唾液檢出□□,濃度足以在15秒内緻命。
“結果出來了。”她轉向駕駛座的程野,“确實是□□,而且...”
“而且什麼?”
沈昭的聲音變得異常冷靜:“與二十年前父親同事王法醫‘自殺’案使用的毒劑完全相同。同樣的濃度,同樣的膠囊包裝方式。”
程野的指節在方向盤上發白:“王法醫?”
“父親死後三個月,負責二次屍檢的王法醫突然‘自殺’。”沈昭的目光落在手機報告上,“當時我才十四歲,但記得很清楚——嘴角也是這種粉紅色泡沫,臉上帶着詭異的微笑。”
程野猛地踩下刹車,将車停在路邊。他轉向沈昭:“你是說,當年王法醫可能也是被滅口?”
“現在這個守衛也是同樣死法。”沈昭的眼中閃爍着冰冷的光,“有人在清理知情者。二十年前是,現在也是。”
程野的無線電突然響起:“程隊!藥廠監控室有發現!重複,藥廠監控室有發現!”
當他們趕回藥廠監控室時,技術員正懊惱地拍打着硬盤陣列:“被遠程格式化了!剛剛還能恢複部分數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