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市公安局特殊審訊室的空調永遠開得太冷。周維安坐在金屬桌前,昂貴的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被汗水浸濕的淺藍色襯衫。他的手指不停地敲擊桌面,節奏紊亂得像一台失控的節拍器。
單向玻璃後,程野盯着這位曾經意氣風發的衛生局副局長,現在卻像個受驚的老鼠一樣坐立不安。
“他堅持要見律師。“趙峰低聲彙報,“已經拖了三小時。”
程野的嘴角微微上揚:“正好,林辰剛結束省廳會議回來。”
審訊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林辰穿着标志性的灰色西裝走進來,手裡拿着一個普通的文件夾。他沒有立刻坐下,而是繞到周維安身後,将文件夾放在桌上最顯眼的位置——封面上赫然印着《認罪減刑協議》。
“周局長。”林辰的聲音溫和得像在問候老朋友,“久等了。”
周維安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個文件夾:“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被陷害的。”
“當然。”林辰拉開椅子坐下,“像您這樣的領導,怎麼會親自參與那些...肮髒的勾當呢?”
他從文件夾裡抽出一張照片——二十年前的軍方研究批文,周維安的簽名清晰可見。接着是第二張:海州制藥廠的人體試驗批準文件。第三張:實驗對象死亡報告上的‘已閱’批注。
“這些隻是行政程序!”周維安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我當時根本不知道實驗的具體内容!”
林辰不慌不忙地又取出一張紙:“那這個呢?您親筆簽署的文件銷毀令,日期是沈明遠死亡後第二天。”
周維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的嘴唇顫抖着,卻發不出聲音。
“周局長,”林辰向前傾身,聲音降到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現在的情況是:七人死亡,證據确鑿。刑期至少是無期。”他輕輕拍了拍那份減刑協議,“但如果您能提供有價值的信息...比如,誰在威脅您?誰殺了那些實驗對象?”
周維安的右手突然抓住林辰的手腕:“你不明白...他們無處不在...”他的眼睛瘋狂地掃視着審訊室的每個角落,仿佛擔心被監聽,“那個号碼...隻打來三次...但每次都會...”
“什麼号碼?”林辰敏銳地抓住關鍵。
周維安松開手,頹然靠回椅背:“虛拟号碼。每次都不一樣。但聲音...那個聲音...”
林辰從文件夾最後一頁抽出一張照片——沈星辰的學生證複印件:“這個聲音嗎?”
周維安看到照片的瞬間,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他...他不是已經...”
“死了?”林辰微笑,“顯然沒有。而且他正在一個一個找你們算賬。”他指向照片上沈星辰年輕的臉龐,“告訴我們他在哪裡,這是您唯一的機會。”
周維安的眼淚突然奪眶而出:“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隻要我保留一樣東西...”
林辰和單向玻璃後的程野同時繃緊了身體。
“什麼東西?”林辰追問。
“檔案室鑰匙。”周維安的聲音幾不可聞,“衛生局地下檔案室的...他說...時候到了會來取...”
程野立刻按下通訊器:“齊小菲,帶人搜查衛生局地下檔案室。特别注意任何與二十年前實驗有關的材料。”
審訊室内,林辰已經恢複了平靜的表情:“周局長,您做得很好。現在,關于沈明遠的死...”
“那是個意外!”周維安猛地擡頭,“我們隻是想吓唬他...沒人料到他會...”
“會自殺?”林辰冷笑,“還是被自殺?”
周維安的表情突然變得古怪:”你們根本不明白...沈明遠發現的不隻是數據造假...他發現了那個...”
一聲尖銳的警報突然響徹警局。程野的耳機裡傳來柯北急促的聲音:“程隊!周維安辦公室的報警器被觸發了!有人闖入!”
程野咒罵一聲沖出門外,正好撞上剛從法醫實驗室趕來的沈昭。
“周維安的辦公室!”他簡短地解釋,兩人一起奔向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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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市衛生局大樓前停滿了警車。程野和沈昭快步走向電梯,齊小菲已經帶着痕檢組等在現場。
“警報是二十分鐘前觸發的。”齊小菲彙報道,“但監控顯示沒有人進入或離開辦公室。”
程野皺眉:“誤報?”
“不太可能。”沈昭指向門鎖,“看這裡,有新鮮劃痕。有人用專業工具開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