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冬。
江稚魚十年不吃一次食堂的人,硬是被餘樂果拽來說今天有什麼新菜,不嘗嘗鮮簡直是要暴殄天物。
快到窗口,他探出身瞧了一眼,差點眼前一黑。
“西芹炒草莓,你認真的嗎?”
“阿姨,給我來個西芹草莓和雞腿,在這兒吃。”說完又回頭沖他笑嘻嘻的,“哎呀不都說了嘗個鮮嘛,人生在于多多嘗試,你不要以貌取菜,萬一其實很好吃呢!”
江稚魚對這番言論不以為然,搖搖頭還是選了兩個辣菜,他才不要随便嘗試這種看起來就會中毒的東西。
兩個人端着盤子,江稚魚跟在餘樂果後邊等他找位置,忽然肩膀被撞了一下,立馬“嘶”一聲:“撞我幹什麼,我又沒有搶你的西芹草莓。”
餘樂果不接他的話,反而沖兩點鐘方向擡了擡下巴,“快看那邊,我覺得會是你喜歡的類型!”
“你一天天都在操什麼心……”
話是這麼說,江稚魚還是順着方向看了過去,登時面色複雜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又有些無語,說:“是……确實是我喜歡的類型。”
兩人剛坐下來,餘樂果聞言眼睛一亮,手一拍大腿催促道:“那你還等什麼,上去要聯系方式啊,說不定就成了,你也能跨入氣死人不償命的小情侶行列了!”
江稚魚莫名瞟他一眼,不說話了。
餘樂果急了:“啥意思啊你。”
“他不會成為我的情人,”江稚魚托着下巴,面無表情地看向不遠處說說笑笑的男人,“我和他已經是情敵關系了。”
哐當。
筷子落到鐵盤的聲音,餘樂果霎時扭過身去,又側着臉瞅江稚魚一眼,誇張地吸氣,“他就是你說的那個,和你打賭的人?叫什麼來着,白——”
“白清宵。”江稚魚替他接了下去,聽到“打賭”兩個字太陽穴就開始突突疼。
事情還得追溯到上個星期,他腦子一熱參加的一場聚會。
他在前不久的講座裡被抽中去當觀衆,本想坐下就開始刷刷手機準備度日如年,不料一擡頭,竟見着一個八百年在學校都遇不到的帥哥。
後來聽說那是醫學院的院草賀知春,不知道是誰封的,反正确實挺帥。
江稚魚想着,哎,這真是個當人體模特的好材料啊!
二話不說等講座一結束就沖過去要了聯系方式,對方也是個性格不錯的人,笑着說以後常聯系。
“客套話吧?”餘樂果沒忍住插了嘴。
江稚魚:“我也以為呢,我還想着怎麼找機會讓他出來給我當模特,誰知道……”
沒多久賀知春就發來了邀約,說他們有群朋友在唱k,問他要不要來。
江稚魚是個從來不怯場的主,雖然說和不感興趣的人打交道是有點無聊,但萬一就能順勢說服賀知春當他人體模特呢!
所以他應邀了。
然後發現了比賀知春更讓他驚豔的人——
白清宵。
現在回想起來,江稚魚還能清楚地記得見到白清宵的第一面。
昏暗的燈光流轉,他笑着倚在沙發上,行雲流水和每個來搭話的人交談,推脫一次次遞來的麥克風,姿态閑散,長而直的睫毛下垂,掩住了顔色朦胧的一雙狐狸眼,唇邊總是挂着很淺的笑意。
江稚魚的第一感覺就是,覺得這位帥哥看起來并不怎麼想社交的樣子。
看起來在社交場裡如魚得水,其實處處都透露着興緻缺缺。
但耐不住長得實在好看啊,跟個狐狸精似的。
頓時,江稚魚轉變了目标,把人體模特的心思打到了白清宵身上。
“所以這麼好的開頭,是怎麼發展成你這勞什子情敵關系的?”餘樂果追問。
江稚魚一哽,很深地歎了口氣,一抹心虛浮上心頭。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的……”
他還沒想好怎麼擠開狐狸精身邊的一衆人,就被賀知春給招呼了過去,說正在玩真心話大冒險,問他要不要參加。
江稚魚餘光一瞥,發現白清宵修長的手正百無聊賴地把玩着用來抽人的酒瓶,猜測他也會參加,于是應了下來,打算找機會搭話。
這,就是一切一切錯誤的開端。
江稚魚很不幸地被抽中了,并且被起哄抽中了個極為匪夷所思的大冒險。
「聽說是江小少爺要的我們知春的聯系方式,是不是對我們知春有點意思啊,那不如——」
「大冒險就讓江少追到知春吧!」
什麼鬼,江稚魚眉頭瞬間沉了下來,剛要開口拒絕,耳邊卻傳來賀知春溫和卻詭異的話語。
「啊,我和稚魚隻是朋友,我還是比較喜歡清宵這種類型的,」說着意義不明地看了江稚魚一眼,似有歉意,但沒打算停嘴。
「哎……如果抽中的人是清宵就好了。」
江稚魚:“?”
理智的弦崩斷,江稚魚心裡某個隐秘的角落噌地冒起一團火。
在姐姐從小各種遊戲打壓下,江稚魚從沒赢過姐姐,導緻勝負欲出現了些微的扭曲,好勝心格外的強。
「你比不過别人。」
這句話完全是江稚魚的死穴,一出口理智就被遠遠甩在了後腦勺,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字——
「赢」
“……”
餘樂果茫然地張着嘴,眼神飄忽遊移,仿佛世界觀被重塑,“我知道你好勝心有點強……可我沒想到你會無聊到這種程度啊。”
“但是這個賭約怎麼出來的,我還是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