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各種原因,白清宵沒再對“那條魚”繼續深入,随便轉了口風換了話題。好在江稚魚也并非有心追問,沒有察覺到話題轉移之生硬,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白清宵,手上寫寫畫畫。
期間手總是不老實,繞着小少爺的頭發一圈又一圈,成功被賞了幾巴掌,遂老實。
電視裡的綜藝接近尾聲,主持人們笑着對觀衆告别,江稚魚也收了紙筆輕踹他一腳,擡擡下巴說要上樓去。
“好了,很晚了,我們各回各房,各睡各覺,明天才有精神想想從哪裡開始我們的采風計劃,明白否?”江稚魚矯健轉進房間裡,扒着門框探出半個身子說。
白清宵淺笑了一下,沒什麼語氣地說:“放心吧,正常人誰會沒事跑進情敵的房間。”
江稚魚想了想:“也是,那晚安。”
說完啪一聲合上了門,所有暗湧的妄念被拒之門外,白清宵沉默的身影立在門外,久久未動。
然後勾了勾唇,可是誰說他是正常人了。
關得住嗎?
關不住的。
半夜淩晨兩點,二樓的某間房悄悄敞開了門,露出黑洞洞的内裡,幾秒後從中探出一個人影,無聲拖着腳步挪到了隔壁門口,側着頭似乎在思忖什麼。
片刻後,門把手被輕輕壓下,沒有絲毫阻礙地往裡敞開,男人看着這片黑暗默了幾息,蹑着腳步,一點,一點向前走去。
睡熟了嗎?
沒有人會回答這個問題,所以白清宵選擇自己去一探究竟。
高大的身影半跪在柔軟的地毯上,漸漸傾身下去,琥珀色的眼瞳在黑暗裡掠過無言的碎光,随着距離的縮進,呼吸明顯亂了,眼神漾開一抹熱意。
馬上,馬上了,馬上就要貼上去了。
兩張面孔距離不過兩三厘米。
就在鼻尖即将抵住鼻尖時,逼近的動作堪堪停下。
小少爺呼吸均勻,睡得很熟,雙眼緊閉,垂下來的睫毛濃密纖長,随着呼吸一顫一顫,似乎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的身邊來了位不速之客。
沒有醒。
白清宵放輕呼吸,猶豫幾秒後還是直起身來跪坐在床邊,下巴搭着床沿,神色認真,溫柔的目光描繪着小少爺貓兒樣的側臉,在翹起的唇珠上停留尤為久。
半晌,小少爺垂在身側的手被另一隻大手覆蓋住,被輕輕摩挲着手腕,大有把那小塊凸起的腕骨給磨平的架勢。
“小魚小魚。”
輕如羽毛的聲音緩緩響起,帶着主人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小心翼翼和些微的埋怨。
“七秒鐘記憶。”
白清宵嘴上怨着,琥珀般的眼瞳如蜜糖融化,含着近乎癡迷的笑意和貪戀。
忽然目光一定,停在了左眼眼皮上。
那裡藏着一顆很小的小紅痣,離近了才能看清。
幸好,白清宵心想,自己能有機會離他這麼久。
仿佛發現了什麼隐秘的秘密般,白清宵心裡充斥着滿足。
時間在黑暗中緩慢流逝,似乎被黏稠的夜色拖慢了腳步,時鐘滴答滴答響。
不知過了多久,白清宵才擡起靠在江稚魚臉側的腦袋,笑着戳了戳白皙的臉頰,惹得夢中人皺起眉,含糊地說了句什麼夢話。
地毯發出沙沙聲,不速之客的身影逐漸退出房間,動作極其輕地合上門。
咔哒。
今夜的所有都被隔絕。
翌日,天剛亮江稚魚就睜開了眼,慢悠悠拖起自己散軟的身軀,坐在床上垂着腦袋發了幾分鐘的呆,圾拉着七零八落的拖鞋挪去洗漱。
幾分鐘後。
“叩叩叩。”
沒反應。
“啪啪啪!”
還是沒反應。
江稚魚木愣愣杵着又開始發呆,半秒後一絲茫然的迷惑爬上眉頭,像是不理解裡邊的人為什麼還不醒。
“白清宵。”剛睡醒,聲音還軟綿綿的,拖腔帶調,音拉得老長。
是睡神嗎,早上七點了還不起?
江稚魚不管這那的,摁下把手毫不客氣地進了房,步子一邁坐到了白清宵腿邊,手輕輕一推,不死心又喊了聲:“白清宵。”
這下有反應了,鼓起的被子裡響起不滿的嘟囔:“怎麼了……起那麼早……”
聲音沙啞含糊,顯然的還沒睡醒,江稚魚可容不得這種事發生。
“七點多了,起來。”
江稚魚腦子也還沒完全轉起來,短促地命令道。
被子裡歎氣聲洩出,一轉眼伸出一隻腦袋,眯縫着眼望去。
不看還好,這一瞅直接睜大了雙眼,白清宵瞬間清醒過來。
小少爺表情呆呆的坐在他旁邊,圓潤的狗狗眼半耷拉着,連帶着眉也掉下來,顯得神色委委屈屈,不知道什麼時候蹭到了離自己更近的地方。
見他還是不動,蹙眉微伏着身又推一把,軟綿綿地喊:“白清宵,懶鬼。”
先别管懶不懶鬼的,白清宵覺得小少爺再不走自己就得成色鬼了。
清晨的小少爺神态閑懶,鵝黃睡衣襯得整個人毛茸茸的,比起平日裡多了幾分随意和生活氣,人體特有的溫熱香氣溜進白清宵還沒啟動的大腦裡。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個姿勢,睡衣領口松松垮垮的,白清宵睜眼便是旖旎春色,一片雪白裡隐隐約約綴着粉,吓得他一下閉上眼,大手覆上面孔,語氣痛苦而隐忍:“我馬上就起……你先出去。”
懶洋洋瞥他一眼,江稚魚眨巴幾下眼睛幽幽走了出去,嘴裡還咕哝着什麼“在我家還趕我走”雲雲,隻是這會兒白清宵無暇顧及了。
待江稚魚從房間裡換好衣服出來,樓下的廚房裡已經多了個忙碌的人影。
“你在幹什麼?”江稚魚嗅着空氣裡的香味明知故問,像隻貓兒悄悄走了過去,從男人的肩膀上探出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