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在高三生的家長會上再見到聞莺,見到她和蘇昀相談甚歡的樣子,夏昭野才發覺自己一直以來忽略了什麼。
這一年多以來,聞莺周末幾乎沒怎麼回過家,聽說是進了公司開始輪崗學習關于公司相關的東西,她又不打算放手自己原本的創立的那個小工作室,所以平常忙得腳不沾地。
夏昭野也和她淺淺見過。
沒機會多說話,也沒有多說什麼的契機。
直到這一次家長會,溫既明恰好飛去外地出差了,學校的短信發到了聞莺的手機上。
夏昭野沒期望過她會來。
畢竟,前陣子聞嶼星鬧着要聞莺帶他去遊樂場,聞莺也沒答應。
一直到家長會前夕,有人問他的家長是否過來,夏昭野回答的也是不會,卻沒有想到會看到聞莺的身影。
相比較其他保守的中年父母,聞莺這樣張揚的衣着和氣場很快吸引了這些好奇心最重的高中生的注意力,有人在悄聲說着外面來了一個特别時髦的大姐姐,又紛紛猜測會是誰的家長。
夏昭野則猛的一起身,就往他們所說的方向小跑去。
來人烏黑的長發松散落在肩膀上,在陽光下頗有光澤感,腰帶松松系着,襯得身段修長。淺杏色高領毛衣裹着天鵝頸,領口處一枚小小的貝母蝴蝶胸針,在陽光下泛着低調的珠光,鞋跟不高,卻每一步都走得優雅從容。
在他不曾和她一同相處的時候,姐姐已經從少女成長為成熟的大人了。
“姐,真的是你!”
聞莺見他表情複雜,于是好笑道:“怎麼我來你不開心嗎?”
“沒有、不是,我隻是有點意外。”夏昭野道。
生日宴的事情之後,他就很少有機會能和姐姐單獨相處,更沒有機會和她說太多話,此刻她出現在他的學校,夏昭野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
聞莺和其他家長一樣,坐在學生的位置上聽老師發言。
家長會期間一般非志願者的學生便可以暫時離開教室,夏昭野一開始也沒報名當志願者,可既然姐姐來了,他的腳步就沒能挪動,接過一杯剛倒好的溫水給她遞過去。
聞莺則是有點意外。
“我才多久沒注意你,變化這麼大,居然都主動參加班級活動了?”
夏昭野的耳朵立馬紅了起來,避開聞莺的目光。
一偏頭,便正好隔着教室的窗戶看到了另一個人,蘇昀歪頭朝他眨了下眼睛。又猝不及防對上另一雙眼睛,慌張地紅了耳根,沒半點兒剛才潇灑自如地樣子。
夏昭野順着他的視線轉回來,是聞莺饒有興趣的眼神,他皺起了眉毛。
“姐,你認識他嗎?”
聞莺搖頭。
隻是覺得有點兒眼熟。
夏昭野松了一口氣,盡管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松這口氣。
他快速走到教室外面,冷冷看向眼前的蘇昀:“你怎麼回來了?”
“來參加家長會啊。”蘇昀理所當然地理了理衣服,“學校聯系優秀學生回來發言給大家講講經驗,我就是其中一個。”
“哎聞莺學姐剛才看我了。”
夏昭野眯着眼看向他:“你怎麼知道我姐的名字?”
“你别用這種要殺人的眼睛看我,不知道以為我們倆之間有什麼血海深仇呢,聞莺是A大的風雲人物,誰不知道她啊。”蘇昀道。
“很多人喜歡她嗎?”
“那當然啊,那麼漂亮又那麼厲害,誰不喜歡,你幹嘛一副這種表情,你不希望别人都喜歡你姐嗎?你這人看着挺斯文心理還挺陰暗。”
不希望,不希望别人看見姐姐,不希望别人喜歡姐姐。
想把她藏起來。
這場家長會加上各種勵志演講,一共開了有四個小時。聞莺便如其他家長一般坐在座位上聽老師講學生在校的表現,順手翻看了下夏昭野的成績,按照他如今參加競賽的成績來看,如今學校的模考成績如何已經無關緊要,反正也不會影響他上大學。
不過眼前的成績還是怪讓人驚豔的,夏昭野的成績保持得不錯。
她記得幾年前帶夏昭野看醫生時,那位心理醫生曾說過,像這種比較自閉的小孩,由于他們的精力是内傾,所以很容易在學習領域或是藝術領域擁有特别的天賦。
夏昭野發來的成績中斷過一段時間,如今将所有的成績放在一起看,才發現他不僅考得好,分數也很穩定。
如果聞嶼星能有他的一半穩定,聞莺就能省心不少。
那小子初三的時候說發現自己有音樂細胞,哭着鬧着說自己将來要走藝術路線,其實就是被數學考卷煩得實在做不出來想來的逃避學習的招數,不過好歹他之前學過一些樂器,父母又從一開始也沒指望他能有什麼大出息,也都答應了。
此刻看到夏昭野的成績單,說不會産生對比是假的。
聞莺還有點納悶,有自己和夏昭野這兩根好苗子在前,怎麼就沒能熏染一下他。
這兩人這兩年見面不幹仗了,就是也沒有多少話講。
不然說不定兩人每天一起談談學習也是件好事。
聞莺從家長心态中抽身,一擡眼台上換了個人講話,就是剛才她看見的蘇昀,平心而論蘇昀在這裡算是青澀的,他正好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間的那種稚嫩感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親和力。
看了一會,聞莺才發覺自己為何方才覺得他眼熟。
他和聞莺在同一所大學。
聞莺如今剛進入大四,很多時候不在學校,所以隻是見過他幾次,便已經有聽說過這位機械院的系草。
蘇昀身形颀長,清爽的白襯衫紐扣一直扣到喉嚨,外面是件亞麻的馬甲。
五官像是被清水暈染開的墨,沒有濃烈的筆觸卻帶有素描般寡淡的讓人想不斷臨摹的耐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