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也沒多想當修理工。
最初想當修理工,一是因為錢,二是因為造出第一台懸浮滑闆時迸發出的成就感。
這兩年她在模拟器内,把普通人的生活機械幾乎都拆裝了個遍,制造、修理和改良的方法都大同小異。
新鮮感和成就感如浪潮般來去匆匆,到後面,她就覺得沒意思了。
而且學的越多,她越能看明白白勇和師爺的理論。
也能看到這套理論要付諸于現實,有多天方夜譚。
至少一群非異能者是實現不了的。
他們缺少了異能世界的知識,那是他們接觸不到的文明。
教師食堂。
冉煙往外挑着土豆,随口提起:“不上了,我明天就不來學校了。”
白勇扒飯的手一頓,咽下嘴裡的飯菜,語氣如常:“那我吃了這飯就去找财務部的老師,把你這個月的工資給結了。”
冉煙點頭:“好。”
她張了張嘴,還想再說點什麼,但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一陣沉默過後,是白勇先開了口。
白勇放下碗筷,看着她緩緩說道:“小二啊,你……”
冉煙擡手打斷他的話,冷酷道:“在學校裡,請叫我冉大工程師。”
“……閉嘴。”
“哦。”
白勇沒好氣的接着說:“我是想說,你真的很聰明,也确實是個工程天才,才學習和實踐了兩年,你的技術手段卻比我,甚至比我的老師還要厲害,我總是懷疑,你是不是異能者,但觀察了你很久,發現你貪财又貪睡,膽子小不說,身體素質還很一般,這麼看來,你分明就是個普通人啊。”
“……嘴下留點情吧。”
白勇笑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冉煙:“記得。”
“第一次見面,我就被你抱着的懸浮滑闆給吸引住了,後來你說,你是為了省錢,才改造了它的引擎和能源核,你竟然可以用星礦晶做能源讓它運轉起來,能源替換,這簡直和我們的理論方向不謀而合。”
他背脊挺直,語氣嚴肅了些:“其實許多星球和城市的研發團隊,都在思考着如何攻克‘讓普通人操控機甲戰鬥’的難題,但你知道嗎,現在還在堅持的這些研發人員,無一例外,全部都是非異能者,異能者們并不是不願意幫助我們研發,隻是他們研究發現,讓普通人操控機甲的這條科研道路上,有着一道巨大的天塹,一道連他們都跨不過去的天塹,最後,隻有看不到天塹的我們,還在苦苦堅持,苦苦摸索,這也算是,不知者無畏吧。”
看向冉煙,他的眉眼忽然柔和下來。
“所以你現在明白嗎,當我知道那懸浮滑闆是你制造的,我有多高興,你才十來歲啊……我曾經,也質疑過這件事的可行性,也迷茫痛苦過,我甚至差點放棄,直到遇到你,尤其是在領教過你的天賦之後,我就有種莫名的、強烈的直覺——”
“你總有一天,會跨過那道天塹。”
冉煙從不知道白勇竟然對她寄予厚望,她問:“那我說要走,你怎麼也沒攔着我?”
“你學會這一切都太過容易,所以總要放一放,才能知道這些對你來說到底重不重要,我是支持你遠離工程技術一段時間的。”
“好吧,那也别明天了,我今天下午就回去了。”
白勇瞬間怒了:“就半天課你都忍不了了?”
“都是你的課,容易困。”
“……”
“明天我帶燒鴨去你家蹭飯,走了啊。”冉煙雙手插兜,掉頭就走。
出了校門,啟動懸浮滑闆,她打算回家。
剛出發沒兩分鐘——
“停一下,前面戴白色帽子的那姑娘,停一下。”
身後再次響起熟悉的廣播聲。
冉煙心裡頓時一涼。
“穿着一身白衣服,站在懸浮滑闆上的那位姑娘,說你呢,停一下!”
冉煙低頭看向自己,白色連衣裙,白拖鞋……
“……”
劇情好像有點熟悉。
她再次被交通衛截住了。
而且還是在同一段路上的同一個交通衛。
“名字。”
“……冉大二。”
交通衛劃拉了半天手上的虛拟顯示屏:“哪個冉啊?怎麼沒有啊?”
冉煙脫口而出:“你不是拿本子記名字的嗎?”
說完她就後悔了。
交通衛擡頭,皺眉看向她,好半晌,一拍腦門兒:“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偷你媽媽懸浮滑闆的小姑娘吧,這沒兩年,長這麼高了。”
“诶,不對啊,”交通衛往下翻着記錄,“你不是叫冉小二嗎?”
他一下子威嚴起來:“第二次未成年無證駕駛懸浮滑闆,還敢撒謊,罰款四百星元,你這個懸浮滑闆也給我,沒收了。”
“我多給二百,懸浮滑闆能不能……”
“不能,沒收了,沒得商量,叫你爸媽來交罰款吧。”
“……”冉煙打開終端交了罰款。
然後飛快将懸浮滑闆内的引擎、能源核還有顯示面闆這些值錢的東西拆出來後,才将其剩下的外殼遞給交通衛。
交通衛在一旁都看呆了。
冉煙将一堆零件裝進空間袋裡,轉頭看了眼交通衛手裡陪了她兩年半的懸浮滑闆後,才悲痛欲絕的離開了。
心都在滴血。
這東西重新做一個,至少還得要兩三萬星元啊。
這麼秉公執法的交通衛,為什麼還不給他升官?
别讓他再出來逮人了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