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斬龍:……
奧博洛斯沒有立刻回答,但應星也沒指望要個回複,因為他知道,如果現在不争分奪秒,對方但凡一張口,極速膨脹的氣壓就會瞬間将自己吸進祂的肚子裡去。
沒辦法,曆史上所有和奧博洛斯近距離接觸的人類,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幾乎都會落了此等下場。
就在應師傅舉着漆黑的龍心聞聞嗅嗅的時候,化為火焰原型的燧皇快速閃現在他身邊,急得能原地自燃:
“應星,我們快走!”
應星驚訝道:“你會說正常人話了?”
燧皇:“……現在是讨論這個的時候嗎?!”
歲陽固然不怕古獸吞噬,但奧博洛斯是什麼?那可是星神啊,祂連世界都能消化!
應星的這一招驅虎吞狼,最後可千萬别讓老虎把自己給吞了。
殊不知,應星确實抱着這個打算。
“老爹,你來的剛好。”
應星把剛才剔下來的材料一股腦打包交給了他,吩咐道:“幫我個忙,把這些帶回去放在我的工坊裡,我體内快要裝不下了……對了,如果别人想用,你也不用阻止。”
“你呢?那你呢?”
“我都把星神引來了,要是不從祂身上弄點東西再走,也太不劃算了吧。”
從這個角度來看,他踏上【貪饕】命途其實還挺合理的。
“轉告他們,也許是明天,也許是下個月……總之,我會完完整整地回來的。”
應星也不給燧皇發脾氣的時間,響指一搓,歲陽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重新出現在了早已遠去的科考飛船上。
阮·梅微微驚訝:“為什麼是你,不是應星?”
她能保持和旁人不同的冷靜,就是因為知道應星把一塊相位靈火的碎片放在了自己身上。
燧皇也想問這個問題,他沒什麼好臉色,把應星囑托的材料随手一丢。
阮·梅愣了一下,還記得先穿上防護服,然後才抱起了那顆巨大的龍心,貼近了去傾聽,細細感受生命與死亡在其中盤踞交錯的能量波紋。
“……原來如此。”
她想起了應星和她在解剖室的那一段對話,眉眼如畫的青年并不在乎她年齡小,而是詳細回答了她的疑問,解釋了他此行的目的,關于持明族的生育難題,關于古獸遺骸為藥引的可能性……
而他遠赴銀河,以身犯險,一切的一切,隻不過為了他口中的“友人”。
應星,應星,赤誠熱烈,應許天光,恍若流星。
阮·梅回頭看了看病榻上安睡的父親,心想,現在,是她償還應星人情的時候了。
“燧皇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能把這些樣本交給我處理嗎?”
“随便你。”
燧皇漂浮到後窗邊上,盯着遠處逐漸熄滅光芒的深空,聲音陰沉得厲害,自言自語,回答了阮·梅一開始提出的問題:
“……為什麼回來的是我不是他?”
“因為他是個貪婪的瘋子。”
而歲陽描述中的瘋子,已經順利抵達了奧博洛斯的龐大胃部。
應星行走于一片黑暗的虛空中,周身燃燒着鳳凰的淨化之火,再加上他與【貪饕】同行于一個命途,同類的氣息彌漫開來,尚且能驅散空氣中濃度極高的消化液物質,保全自己的肉軀。
周圍是一片純粹的黑暗,除了黑還是黑,如同一片原始的森林,每時每刻都要擔心身後會不會沖出一隻野獸,他的低喃很快在唇邊消亡:
“丹楓那邊,應該暫時不用我操心了。”
畢竟他都把好東西送到龍尊大人的嘴邊了,對方總不至于再琢磨那勞什子的化龍妙法,把自己和周圍人整得不人不鬼了吧?
再往前不知走了多少步,感覺雙腿都要融化在這片空間裡,前方的景觀終于出現了變化。
萬千顆熄滅的繁星紛紛滑落,奔流向無底的深淵,昔日囊括百界的古老文明如今隻餘下殘垣斷壁,飄浮在夢幻般的胃液上,眨眼間被一道浪花所吞噬。
那些已經消化了的,還未消化了的,都聚集在黃昏古獸的胃部,構成了一個極具破碎美的平行宇宙。
宇宙的黑洞裡,時間就不會流動,在次元夾層中永遠被黑暗和孤寂所包圍,假如出不去,那麼最後的下場無非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應星深深吸入了一口氣,一下子标記了幾百處味道尤其濃郁的地點。
他咬破胳膊上還沒長好的痂痕,吮吸幾口腥燥的血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而後不禁發出一聲深深的感慨:
“這裡……是天堂嗎?”
沉迷于垃圾堆裡尋寶的某人本以為自己頂多花上幾天,但未曾想到,他這一待,外界就是三年的光陰,匆匆飛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