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龐大海一進家門,老爸就從房間裡出來,問他:“晚上吃飯了嗎?”
龐大海想起剛才跟權厲在一起的情景,有點不好意思,不敢看老爸,借着脫外套的時機,低頭鑽進自己房間,回道:“吃了”
他這幾天狀态不太好,龐傑都看在眼裡,跟到屋門口,擔憂的說:“你們公司,最近加班變多了。”
“啊,是有點忙”龐大海脫了外套,又開始收拾桌子。
龐傑:“你看你,都忙瘦了”
龐大海無語:“爸,我有好好吃飯”
龐傑見他不肯多說,隻好退出去,回了自己卧室,龐大海關上屋門,從挎包裡掏出手機。
城南,城市主幹道上,權厲的車在奔馳。
時間臨近夜裡十一點,為了節省電力,路燈關掉一半,車流也比白天少了很多,開起來很順暢,十分鐘後,他把車開進别墅區,駛過蜿蜒幽深的小路,在一棟臨湖的建築旁停下來。
這裡是權正業的家——權厲的父親。
開門的是保姆,權厲問他:“他睡了嗎?”
保姆小聲道:“沒有,先生在客廳等你。
權厲沒有脫外套,甚至沒有脫鞋,徑直走進去,皮鞋底磨在實木地闆上,發出尖銳的刮擦聲。
客廳裡,橙色落地燈下,一個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看着手裡的平闆電腦,聽見聲音,擡起了頭。
這個男人長相和權厲有七分相似,隻是看起來年紀大些,也壯實得多,正是權厲的父親,權正業。
“你還是不脫鞋”見權厲進來,權正業有些不滿的說:“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樣阿姨又要多拖幾遍地,别給人添麻煩。”
權厲沒有說話,隻拿眼盯着他,稍稍擡高下巴。這個動作表示不願意對同類低頭,是貓科動物特有的姿态,代表他不會屈從于父親,也召示出他現在糟糕的心情。
權正業看他的樣子,歎口氣,放下平闆說:“說吧,什麼事。”
“十四年前”權厲淡淡開口,權正業一聽,立刻擡起頭,權厲繼續說“十四年前,家裡那場火災事故,你是不是對我隐瞞了什麼。”
“你發什麼瘋,現在幾點了,提起這些事幹什麼”權正業眉心緊皺,有些不耐煩,“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你沒有别的事可做?”
權厲平靜的看着自己的父親,看着他兩鬓的幾根白發,眼尾幾道淺痕和一雙已經略微渾濁的眼睛,頰邊緊了緊。
“你們說,是龐叔廚房操作不當,造成燃氣爆炸,引發了火災”權厲往前走了一步,靠近沙發的邊緣。
“你們說,因為沒有造成人員傷亡,所以放他們一馬,不追究責任,但條件是讓他們保證離我遠點,永不聯系。”
權正業挑起眼皮,反問:“有什麼問題嗎?”
權厲眯起眼,壓着聲音說:“你們說,你們還送他們和兒子一起去了美國,讀最好的學校,已經仁至義盡。”
權正業張了張嘴,沒有說話,眼神又投回手裡平闆,面無表情。
“但是”權厲繼續質問,聲音冷得像結了冰,說:“趙姨死了。”
“那又怎麼樣!”權正業終于生氣了,怒道“你那時候才上小學,我跟你說那麼多幹什麼,你能接受得了嗎!?”
“我也有苦衷,我也是為你着想,況且當時處理這件事的不是我,我也是事後才聽說,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又能改變什麼結果,能讓人起死回生嗎?”
權厲挑起唇角,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反問道:“也就是說,你早就知道了,卻不告訴我?”
權正業:“你有沒有聽懂我說的話?”
權厲沉默片刻,擡腳走到父親身邊,微微彎下腰,語氣淡然:“你明明知道他們對我很重要,卻瞞着我,你明知道我找得多辛苦”他看起來很平靜,但權正業了解兒子,知道他話裡背後的驚濤駭浪。
權厲緩緩道——
“你最好,把實話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