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默之中，李世談忽然撲哧笑出了聲。

他一笑，剩下幾人也無需再裝，續上了一陣稀稀拉拉，捂着嘴的偷笑聲。

人在冷到極緻的時候會覺得熱，這是科學。

就連原本快要忍無可忍的張儉，也端着酒杯看起了熱鬧。

……

劉旭一聽見笑聲，直接瘋了。

“誰他媽的絆我一腳？”他罵罵咧咧地爬起來，伸手一摸，滿手滿臉是血。

沒人說話。

他渾身噴着酒氣，目光在幾人臉上迅速掃過幾圈，而後忽然定定看向海桑：“是你吧？”

“嗯？”海桑裝傻。

“别在這給老子裝。”劉旭站在原地晃晃悠悠，渾身的肉也晃晃悠悠，唯有眼神兇得聚焦，“你跟我出去調監控，要給我看見你是絆的老子，老子弄死你。”

“簽不上合同也别在這發酒瘋，嘴巴放幹淨點。”張儉叫了一個侍應生來給劉旭處理傷口，同時居高臨下地安撫他，“我看你還是給自己留點面子，趕緊滾。”

“你們又笑什麼？你們有什麼好笑的！”劉旭沒有直接對抗張儉，接過濕巾，一邊擦臉一邊扭頭看了幾人一圈，最後仍隻是盯着海桑不放，“我走可以，不過你今天也得跟我回家，死鴨子。”

海桑立刻閃身往後躲他，撞到李世談身上，被李世談伸手攬了一把。

劉旭卻跟着上前，用力拽他衣領：“你真以為錢是從天上掉下來，站着就能掙？”

咬牙切齒地說：“我舅舅專治你這種地方，改天……把你整個會所都一鍋端了……”

“不是，我說你有完沒完了？”李世談一把拍掉劉旭的手，他很知道劉旭的舅舅是誰，“得了狂犬病呢，咱就好好去醫院看看。”

又把劉旭往後一推：“要是實在不想活了呢，我也高興送你一針安樂死。”

劉旭看着冷靜了一點，聽到李世談的話後，眼神裡卻并不是完全的怒意。

他甚至怕不光彩似的，聲音放小了許多：“我不就三年前追過你一次嗎，你至于惡心成這樣？我給你花錢幫忙的時候，你不也一直挺心安理得嗎？”

“行了，舊賬我就不跟你翻了，真要翻出來，沒皮沒臉的是誰還說不準呢。”李世談冷笑。

“你可真行啊李世談。”劉旭忽然抽了抽鼻子，聲音竟然帶些哭腔。

“你要是來這幹，準比那死鴨子強，你是一點心沒有。”

“讓你狗叫你還真叫上瘾了？給我把你那張得了狂犬病的爛狗嘴閉上。”

李世談似乎對這句話反應激烈，擡手一拳就往劉旭臉上招呼。悶響緊跟着清脆的咔嚓聲，或許有什麼跟着斷了。

“你沒了這張臉還不如我呢，真他媽白瞎了一張做鴨的臉。”

劉旭大概終于接受了自己當下的處境，他被李世談一拳揍得歪了沒倒，直起腰後隻想着去摸鼻子，又摸出滿手的血來。好在酒精麻痹了他部分覺知，他竟然沒有喊痛。

“跟在你屁股後面那麼多年，連根毛都沒摸到，我一句話沒說，我認了。我就是怪自己看清得太晚，把你擡得太高，哈哈。其實你從始至終，都不是那樣的人。”

“我是在幫你，還看不出來嗎？”

李世談似乎覺得他的話很好笑，“與其想你那做不起來的項目，還不如把錢留着繼續吃喝嫖賭，你這輩子也就能幹成這一件事了。”

劉旭跟着他笑：“你别光說我啊，哪天你爸要是進去了，你就來找爸爸我，爸爸還是願意出錢幹你。反正我看你肯定比他強……”

李世談沒等他說完，一腳上去踹在對方的膝蓋，又跟上一腳狠踹他的側腰：“等你的……下輩子……”

張儉見李世談的行為有點要往失控的方向發展，趕緊上前把他拽回來死死按住。

“你在幹什麼？還打人？你才跟我出來一天，就迫不及待要留案底了？”

張儉暗罵他不省事，也罵自己怎麼攤上這麼個麻煩。

“他不會告我的。”李世談擦了擦手，還想再踹他一腳，好在張儉眼疾手快，把他拉到一旁暫且制住了。

劉旭卻是被他踹得跪在地上，捂着肚子開始哇哇地嘔吐，吐完之後他就一歪身子側躺倒下，緊挨自己的嘔吐物趴着不知是醉還是暈了過去。

李世談站在原地看他，又看看張儉，忽然轉身拿起合同：“要不就這樣讓他把手印一按……”

張儉立刻伸手把合同拿回來，三兩下撕了：“不至于。”

跟着揮手，把劉旭叫來的兩個男孩先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