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頻道恢複通暢,沉默了兩秒,才傳來析羽穩定而清晰的聲音:“魊母精神源點終止,目标清除。”
作戰頻道陷入短暫沉默。
沒有歡呼,沒有出聲,所有蟲都在等。
等那團精神餘波徹底散盡,等那道立在殘骸中的身影是否還會動。
幾秒後,唐烈按捺不住試探着問:“析羽,老大生命信号正常嗎?”
析羽遲疑了一瞬,語調微微放輕:“生命體征出現短暫紊亂……但已重新穩定。”
“操。”唐烈呼出一口氣,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我剛剛真以為他要被那玩意兒……絞進去。”
像是刻意回避,無人回應,隻有析羽報出了下一項數據:“中部裝甲破損嚴重,精神力存在暴動風險……是否派醫療組前往?”
厄霁的聲音随即響起,帶着毫無起伏的冷靜:“不必。聯系後勤。”
他頓了頓,望向那絲毫沒有消逝迹象的裂隙,道:“在下一波魊獸潮開啟之前,修好溟淵。”
……
在星艦回傳的戰況影像中,那具代号“溟淵”的機甲孤身立于戰場最深處。
沒有誇張的浮飾,也沒有炫目的塗裝。
它是全黑主調,钛銀包覆的裝甲邊緣刻着精神紋路,骨翼半展開,在真空中如嵌入星霧的利刃靜靜浮動。燈光未亮時幾乎與背景融為一體,一旦精神力啟動,整具機甲就像從虛空中拔出的殺器。
不似熾熱的火力單位,它更像一隻冷血的深淵捕獵者。
靳珩的目光落在背部的骨翼上。那不是傳統推進裝置,而是仿生骨構成的異形翅膀,像某種金屬生物的脊翼,在精神力接駁後緩緩展開,帶着儀式感,又帶着某種“活物感”——冷靜地張望、捕捉、伺機。
剛才,就是這對骨翼展開的一刻,整場戰局突然翻盤。
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壓迫——不靠大小,也不靠速度,而是精準。
每一次揮刀都像是事先寫好的劇本,隻要命中,就是終結。
靳珩仿佛能透過機甲的輪廓,直接看到駕駛它的人。
他想不出形容詞了。什麼“兇”“穩”“帥”“瘋”都太廉價了。
那種從骨子裡長出來的鋒利,沒有任何形容詞可以修飾。
讓人見之,無可救藥,怦然心動。
靳珩再度按下播放鍵,看着厄霁的身影在前線叱咤風雲,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幾乎是完全無意識的,他點開了厄霁的聊天框。
靳珩:上将!帥!好帥!真的好帥!
他已經沒有辦法組織語言,有的隻是最純粹的欽慕與欣賞。
厄霁那邊被容栖強行塞進醫療倉時,他沒有拒絕。隻是閉着眼等儀器冷卻,不發一言。
他太清楚自己的狀态。
魊母最後那一下是真正的反撲。他撐下來了,但不是沒有代價。
平靜隻是粉飾太平,如果不能盡快找個雄蟲做深度梳理,情況會很危險。
但蟲族現在别說雙S級雄蟲,連S級都沒有,所以,厄霁的結局幾乎是可以預見的。他命令容栖不得洩露這條消息,至少在這次魊獸潮退去之前,不可以擾亂軍心。
無端地,厄霁想到了那隻F級雄蟲,那隻說着自己不是故意的,卻想方設法往他精神力海裡鑽的雄蟲。
他點開終端,浏覽了靳珩給他發的信息。
好奇怪,他似乎能讀懂他的情緒。
從讓他扔了手環的自暴自棄,到期待他凱旋的信心滿滿,以及,連誇三個帥的熱情與赤誠。
好像還是第一次,在戰後與某隻蟲有着這種私下的交流。
這一瞬厄霁仿佛忽略了靳珩是隻雄蟲,他敲了三個字回複他。
厄霁: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