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室裡又恢複了死一般的沉默,靳珩卻笑出了聲,對,他是故意的。
一句話把天聊死,他超會!
可能是他笑得不合時宜,聞川終于主動說話了:“數據說您會免疫,我相信數據,所以您的假設不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怎麼聽着還有點兒生氣了似的?靳珩沒去深究,而是道:“唉,你們這些蟲,天天‘您’來‘您’去,‘閣下’長‘閣下’短,也不嫌累得慌。怎麼說我們都是要同生共死的夥伴了,能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
雖是這樣說,但同生是一定的,共死卻不一定。
靳珩看向阮洵,問道:“如果我真的失敗了,你們的B計劃是什麼?總不可能就把雞蛋放在我這一個籃子裡?”
阮洵沒有解釋太多,隻有斬釘截鐵的一句:“沒有B計劃,你是唯一的出路。”
啧,靳珩忍不住咂了一下嘴,壓力山大啊……
一句話把天聊死的本事,阮洵也不遑多讓。
但讓靳珩沒想到的是,這家夥真的會把老底揭給他:“但我有額外指令。如果你因過長時間暴露在魊母精神力污染下,受到影響而無法及時撤出,我依然會按計劃引爆,炸掉魊母是此次任務的最高優先級。”
靳珩不怒反笑,沒有對那句“按計劃引爆”作出任何回應,反而語氣輕快地調侃道:“行啊,都會說‘你’了,這不是很好嗎?不用尊稱我也不能拿你們怎麼樣。”
他偏了下頭,似笑非笑地看向另一邊:“所以,聞組長,你要不要也改改口?”
硬生生把聞川逼得憋紅了耳根:“……靳珩。”
艙室裡的氣氛因此緩和下來,終于不再像剛才那樣壓得人喘不過氣。
靳珩滿意地點了點頭,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還有大半天的路程,因為要盡量減少K-179礦星周圍的空間擾動,飛行器無法躍遷,隻能線性推進。
靳珩還有充足的時間去睡一覺。
等他再醒來,他們的登陸艦已經懸停在K-179上空。
從這裡開始,就是他一個蟲的戰場了。
他将搭乘一艘小型降落艙,單獨被投送到K-179表層,進入魊母所在的礦洞區域。
此刻,靳珩已經換上了軍方提供的輕型護甲。護甲為深灰配色,密合度極高,活動卻異常靈活。腰間小包裡放着幾個儲物膠囊,裡面是他此次任務所需安裝的炸彈,以及可能用得上的補給物資。
雖然K-179上除了魊母,大概已經沒有其他生命體,但軍方依舊給他配備了基本武器。
一把體型小巧卻火力驚人的改良型能源槍、一把制式軍刀,以及幾個煙霧彈。
裝備穿戴完畢後,聞川開始為他安置各類監控裝置。
生命數據手環調試無誤,精神力監測貼片則固定在他脖頸側,冷冷的金屬貼合皮膚,光點一閃一閃,像在同步心跳。
等到全部裝備就緒,那些原本靠嘴貧維持的輕松感,終于開始崩塌了。
靳珩站在艙室中央,全副武裝,被無數監測設備和戰術指标包圍,忽然就有點緊張了。
那種緊張不是源于死亡,而是源于所有人都在認真對待這場任務——而他,是唯一的執行者。
這不是模拟,也不是試驗。
他隻有一次機會。
最後再調試了胸口的攝像頭,聞川回頭沖着阮洵點了下頭:“準備完畢。”
“投送程序啟動。”阮洵随即下達指令,語氣一如既往地冷靜。
靳珩聞言,擡手輕敲了一下胸口的攝像頭,像是給自己加油,又像是在和監控設備打招呼,然後他邁步走向降落艙。
它靜靜停在艙門後方,像是一口為他量身定做的棺材殼。
他站進去,背靠合金内壁,一道低鳴響起,安全鎖死。
通訊頻段開始切換,生命與精神力監測信号穩定對接。
最後一刻,他看向二位,笑着說:“我去去就回,保證完成任務。”
聞川點了下頭:“回見。”
阮洵則啟動艙體程序,倒計時開始:
【10、9、8……】
靳珩深吸一口氣,在倒數計時裡,摸出終端給厄霁發了條信息。
靳珩:上将,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