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珩接過水,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剛剛的精神力檢測,你有看出什麼異常嗎?”
聞川看着他的蒼白的臉色,反應慢了半拍:“……沒有。”
“所以我才說,我沒有證據,我不知道怎麼讓你相信,但是我确實看到了異常。之前那些精神力暴動的幸存者,是0.1秒的跳幀,現在這些,是0.3秒的波段跳。”
聞川似乎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麼。
靳珩沉默片刻,還是開口了,就像他打算對厄霁坦白一樣,他也不想再獨自胡思亂想了。
“或許你聽說過星骸?你可以理解為,在檢測精神力時,共頻譜出現跳幀的蟲被它初步污染過,而波段跳……說明這個污染加深了。”
星骸是第一次聽說,但聞川想到他和厄霁在調查第二軍暴亂時,那個統一到近乎可怕的觸發誘因,隐約能明白靳珩的意思。
“我不知道為什麼隻有我能看見,但……如果這個精神力檢測是院長安排的,是不是能側面說明,他和我有一樣的擔憂?或許院長早就知道些什麼。”
院長肯定知道,不然不會幫忙隐瞞第二軍的藥劑用量問題,聞川蹙眉問道:“你的意思是,有一種叫做星骸的精神體,試圖大規模污染第二軍,并且它淘汰了殘次品,已經成功進入了第二階段?”
理順思緒的聞川臉色也開始變得難看,看的出來他對鐘博言很是尊敬,似是連世界觀都收收到了沖擊,:“我不懂……如果院長早就知道,他為什麼縱容第二軍的異常用藥,為什麼……好像還在幫着星骸?”
靳珩搖搖頭:“我覺得不用這麼快下定義,雖然我也不太理解,但事情應該不會是我們看到的這麼簡單。”
聞川有被安撫到,短短瞬息已經明确了目标,他眼神清明,語氣堅定:“我會想辦法查研究院内部有關星骸的舊檔案。”
靳珩點頭,還想問問聞川有沒有辦法規避辦公室光腦的使用監控,但他的腦袋突然尖銳地疼起來,加上高壓和失血造成的眩暈,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沖到洗手間一陣劇烈嘔吐。
聞川見狀吓了一跳,顧不上說正事,連忙跟上去,一番折騰之後,眼看靳珩臉色蒼白、幾乎說不出話來,他把人直接送回了家。
厄霁那邊看着靳珩突然回家的定位,與此同時收到了一份謝硯發來的、家門口的監控視頻。視頻裡,靳珩是被聞川從飛行器上扶下來的,臉色之差,一眼便知出了問題。
厄霁眉頭緊蹙,正準備詢問,下一秒,便收到了靳珩的傳訊。
靳珩:你現在方便視頻嗎?
厄霁撥去了通訊請求,視頻被接起,他沒有機會問出一句“你怎麼了”,靳珩搶先開了口。
靳珩:“上将,第二軍有問題,如果能做到,請加強監控,他們大部分都已經進入了星骸的第二污染階段。”
是警告還是陷阱?厄霁現在沒辦法不多想,他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我可以在檢測精神力的儀器上看到污染的痕迹,别的蟲都不能,我沒辦法解釋。我前天才告訴你請聞組長幫忙安排檢測,但實際上他還沒來得及行動,今天的檢測是院長安排的,這至少可以證明研究院也覺得第二軍有問題。”
其實不用靳珩說,厄霁也想到了要盯緊第二軍,因為他們是目前除了靳珩之外,唯一和星骸有關系的單位,他點頭接納了靳珩的建議:“我知道了。”
他将雄蟲的虛弱和憔悴看在眼裡,卻忍不住乘機試探道:“你覺得星骸,到底想要幹什麼?”
靳珩按住跳着疼的太陽穴:“應該是想通過寄生掌控整個蟲族,我懷疑荒星上的那個已經消失的文明曾經就被星骸寄生過,但他們滅亡了,沒能生存下來,所以星骸要找新的宿主。”
“但對于蟲族這種高智生命體,完全寄生對它來說太困難了,它在反複嘗試,這個過程也許持續了上百年,如今它離這個目标可能越來越近了。”
靳珩說這些的時候沒有思考,要麼他自己想過這個問題,要麼這是他早已編好的答案,靳珩對星骸有相當程度的了解,但仍舊無法确認,他是否和星骸是同夥。
厄霁在這裡滿腹懷疑,靳珩卻是毫無察覺,他想了想有些不放心:“上将,等你回來也到研究院做一次精神力檢測吧,我有點害怕。”
厄霁蓦地一陣心虛内疚,他将試探和猜忌抛到一邊:“我應該沒事,精神力暴亂的隐患不是被你親自排除了?”
靳珩搖搖頭:“可是……之前呢?我記得你說過,殺上一任雄主的時候你沒有意識,現在排除了藥劑的問題,我沒辦法不懷疑。”
厄霁被驚出一身冷汗,他還以為自己從來沒被星骸入侵過惱域,完全沒把這兩件事聯系起來,但靳珩隻聽他提過一次,卻一直記得。
也許是看出來他情緒不對,靳珩反而還安撫他道:“也不用太擔心,我幫你梳理過精神力海,也許就像你說的,隐患已經被我清除了,做檢查隻是保險而已。”
厄霁在他溫和又理智的眼神裡汲取到了另蟲安定的力量,他突然就一點兒也不慌了,他可以分辨,靳珩現在絕對沒有在騙他,厄霁點頭應承下來:“我會去的。”
他說完,發現靳珩連唇色都開始泛白,終是忍不住問道:“你哪裡不舒服?”
“就是有些頭疼,可能昨晚沒睡好。”靳珩随口帶過:“我補個覺就好了,沒事的。”
“我可以讓容栖過去一趟。”
靳珩連連擺手:“我是雄蟲,要找醫生也就是一個通訊的事,哪用得着勞動第一軍的軍醫。”
厄霁也覺得自己太過擔憂:“那你先睡,晚點再聯系。”
挂斷通訊靳珩趕緊上星網查了一下雄蟲安全的失血量,結果發現居然隻有一百毫升!而他用的那個血液采集儲存管,根本是給雌蟲用的東西!他把自己坑得徹底,居然一下子抽了四百毫升的血,他不暈才怪了!
然而并不能去醫院,因為他沒法解釋為什麼會失血,他已經把自己坑了,不能再把上将也坑了。
靳珩強撐着去廚房拿了兩袋營養液一口氣灌下,隻希望真的睡一下就能回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