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麻意讓她忍不住閉上了眼,長長呼出了一口氣,再次死裡逃生叫她渾身都癱軟了下去,可後怕之餘竟有些興奮的戰栗。
燕翎懷疑自己有毛病。
一遇到謝崇青好像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謝崇青氣漫不經心道:“臣忽然覺得殿下每日出來溜達不太好,竹清院安逸僻靜,殿下日日待在也不錯。”
這是要禁她的足了。
“少師說笑。”她咬牙道。
燕翎被迫禁了半日的足,燕翎索性也減少外出了次數,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
“娘子,範娘子與範夫人想要見您。”青桃附在她耳邊說話。
“就說我身子不适,見不了客。”
青桃依言去回拒範夫人,範夫人聞言也沒生氣,作了一揖:“既如此,那我們改日再來拜見。”
青桃走後,範夫人旁邊的女郎勸:“阿母何必非要來見她,不過是一個妾室。”
女郎以青玉簪挽靈蛇髻,青色發帶垂墜腦後,身上着豆青色半袖齊腰襦裙,眉眼清麗大氣。
“這麼多年,家主可有親自帶回人來?,玉凝,你若是以後想做家主夫人,那這女子便是繞不開的,打聽得底細非常重要。”
被喚作玉凝的女郎點了點頭,乖巧答應。
不過瞧着這院子的位置,心裡掀起了異樣,她出身南方大族,近年來因朝中無人,北方大族又互為表裡。
為着家族前程,阿父主動成為家主幕僚,這麼多年,與謝氏的情誼旁人不可比拟。
她又與謝氏姊妹交好,無論吃穿用度都是依着謝氏女郎的用度來的,還在謝氏私塾進學。
謝宅的下人也都尊稱她一聲女公子,幾乎人人都瞧得出她對家主的意思,默認她為未來的家主夫人。
世族的強強聯合也是目光之所向。
“若是這妾室承寵太過,必要時也要下手幹脆,萬不可留着生事端。”
範玉凝面上應是,壓下了心裡異樣的漣漪。
……
公孫止那日說要幫她,燕翎還不敢立刻交付信任,隻借口說不好麻煩他。
又過了一日她依然是獨身坐着輪椅去了芙蕖苑,擡頭便瞧見公孫止探頭探腦的左顧右盼。
“郎君。”她驅使輪椅走了過去。
公孫止上前幾步,似覺得太近不妥又頓住了腳步:“我這兩日都在等你。”
“抱歉,這兩日我身子不适。”
“我輾轉反側兩日,還是忍不住說出真心話,我那日說的話是真的,娘子若是有什麼忙盡管吩咐就是,得一知己實屬不易”
“公孫先生如此好意,雪辭實在無以為報。”
那日燕翎顧及他的身份,暫時沒有答應,沒想到他倒是積極的很。
“我倒是有一法子想尋一尋兄長,我們在栖霞山附近走失,郎君把我隻與兄長知道的民謠散出去,一傳十十傳百,若是兄長若活着,你就說,是雪辭在尋他。”
“對了,我兄長有一雙藍眸,有半分胡人血統。”
“娘子放心,若有消息,在下定會及時告知。”公孫止保證道。
燕翎斜眼瞧見青桃在不遠處:“多謝,不過還望郎君低調行事,我兄長走南闖北樹敵衆多,若是太過張揚被發覺牽扯到郎君便不好了。”
她思慮幾番還是斷絕了直接叫他去王氏府邸報信的可能。
他本就是謝宅門客,且不說護衛得知他的身份允不允許他去見舅舅和表哥,自己的真實身份越少人知曉越好。
王氏與謝氏雖皆居于烏衣巷,但如今兩家關系并不怎麼樣。
燕翎不想賭。
範玉凝踏入芙蕖苑便瞧見了這一幕,那女郎隔的這般遠也能依稀可辨其氣态絕妍,那道袍男子她也識得,空會誇誇其談的寒門罷了。
公孫止瞧見了範玉凝,忍不住臉色一變:“在下先行一步,日後再聊。”
說完火急火燎的離開了。
“範氏玉凝,見過女郎。”一道柔聲響起。
燕翎轉頭對上了來人的視線,冷冷淡淡的颔首,笑容收斂。
範先生的女兒,一聽名字便聽出來了。
“昨日身子不适,才拒了令堂的邀約,還望令堂莫要介懷,改日必定登門謝罪。”
“娘子不必如此客氣,你我年歲相當,我阿母性子寬懷,自不會對晚輩介懷的。”範玉凝唇角噙着笑,語氣進退得當。
燕翎微微一挑眉,這範玉凝三言兩語倒是把輩分拉開了,日後她若是不尊範夫人一句叔母或者伯母倒是她的不對。
就是不知那範夫人當不當的起。
範玉凝徑直跪坐在她側面:“不知娘子貴姓?”
“免貴姓嚴,莊嚴的嚴。”
範玉凝在腦中搜索了一圈兒,并沒有姓嚴的世族,倒是有姓嚴的寒門。
“嚴娘子為何戴着面紗?”
“面容有損,恐會吓着旁人。”
“我在謝宅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見家主帶人回來。
“我與兄長走失,幸得家主垂憐。”
範玉凝了然點了點頭。
“今日唐突來訪實乃有一要事,家母吩咐一定要來娘子這兒走一趟,明日府上辦了曲水流觞宴,都是謝氏自家姐妹與謝宅門客,沒有旁人,還望娘子能與我們一道玩兒個熱鬧。”
燕翎忍不住瞧她,這範玉凝話裡話外都是以自家人自居,看來範氏與謝氏比想象中還要走的近。
她原是不想去,但不知怎的,她好像覺出了這範玉凝對她的一點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