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位份上并不吝啬，更何況第一錦頗得他心意，晉為婕妤是遲早的事。

隻不過他打定主意不能讓第一錦偷懶那麼順利，用婕妤作為誘餌，釣着她表現了好幾天，又是教她寫詩，又是手把手教彈琴，耳鬓厮磨間享受夠了，咂咂嘴傳旨，蘇美人就成了蘇婕妤。

這消息終于讓皇後坐不住了。

不到三個月，第一錦三連跳，足可見她其實看走了眼，第一錦實際上是個後宮争寵的好苗子。皇後咬牙切齒地上火，不得不跑到皇帝面前，試探抱養的事還作不作數。

婕妤正三品，位置已經很高，第一錦這麼随便就夠上，要是再生個孩子，位列九嫔不是夢想，那孩子到底屬于誰？皇後接受不了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第一錦受寵，她也沒辦法，好在人還是一樣膚淺，讀書又有什麼用？

但要是孩子再打水漂，皇後真的會崩潰。

皇帝沉吟，看着垂淚回憶失去幾個可能的男胎的皇後，心裡難免不忍。雖然近日對第一錦上頭，且從走腎到了走心的程度，很喜歡這個聰明且天然的女子，但……他和皇後多年夫妻，給對方一個孩子，并不過分。

作為一個有良心但不多的封建帝王，皇後的分量自然比後宮其他嫔妃加起來都重。而且他還年輕，皇帝并不想太早考慮立儲的事，也就更樂于給皇後加碼，免得投機分子都跑去貴妃那邊，看了就不爽。

于是他和顔悅色地握着皇後的手安慰：“這些事朕怎麼會不記得？你的心事，朕都明白啊，接連喪子，朕和你一樣難過。你的打算，朕也明白，蘇婕妤是個懂事的，又從椒房殿出來，她不會反對的。”

不過，此時此刻第一錦的分量自然也不同，皇帝心中暗道，抱走一個孩子，就多給她幾個孩子，都養在她身邊，也算是彌補吧。

第一錦雖然并不覺得多生幾個算補償，但皇後帶着壓力明示的時候，她也是很順暢地答應了把孩子交給皇後撫養，隻是難免面上顯露幾分失意，輕撫小腹：“臣妾若是能懷孕，那自然是極好的。”

皇後又賜下一大堆補品，催生之意非常直白。

皇帝也來上壓力，纏綿過後喘息着抱住第一錦，問：“若有了孩子，你真舍得給皇後？”

人的本性就是既要又要，如果第一錦死活不肯和孩子分離，那叫不懂事，不知感恩，忘了自己的出身，但她要是答應得太快，皇帝又覺得她毫無為母之心，心寒，膈應。

第一錦肌膚上的細汗閃爍着微微的光，她茫然而依賴地靠在皇帝懷中，低低道：“或許，臣妾根本沒那個福分，懷上陛下的孩子呢？”

皇帝下意識否定：“怎麼會？”

他見第一錦神情飄忽，令人憐愛，又輕撫她的肩頭安慰：“你的福氣還不夠大嗎？等你生了孩子，朕就晉你為九嫔，如何？養在皇後宮中，你也可以随時探望，其實并無什麼差别。”

這就多少有點睜眼說瞎話了，第一錦輕輕一笑：“臣妾知道，自己有這般福氣，全賴皇後娘娘，臣妾一身都是皇後娘娘的，自然心甘情願把孩子交給皇後娘娘。更何況，臣妾出身卑微，隻怕自己教不好孩子，白白辜負陛下與娘娘。自從侍奉陛下，臣妾承蒙不棄，陪伴您身邊，已經死而無憾，若能回報萬一，就算粉身碎骨也願意……”

皇帝聽着她的剖白和心跳，一時間有些被震撼，沉默半晌，才道：“不要胡言亂語，誰要你死啊活啊的？好好在朕身邊，有的是你享福的日子。”

他是看透了第一錦好逸惡勞，好吃懶做的本性。

這一關平穩過去，皇帝着實猛猛造了半個月人，連抓第一錦的功課都抛之腦後。因為他是計劃先行，執行力又強的人，直接開始踐行第一個孩子給皇後，多生幾個讓第一錦養的籌謀。

大概是那天晚上，第一錦的心聲流露也感動了他，所以對第一錦，他也确實更好。

人都是這樣，複雜的聰明人喜歡簡單且品格高尚的人。第一錦現在就是這麼心思單純，天賦過人，品格高尚，簡直是皇帝的可遇不可求。

人到中年，周遭人事不可避免盤根錯節複雜起來，這也是常情，皇帝不矯情，但也難免尋找新人，享受單純的快樂。隻是他積威甚重，不戰戰兢兢，有趣，又能湊趣，還值得深入了解的新歡，着實難得。

皇帝從不反思自己過于挑剔，隻覺得全都是庸脂俗粉。第一錦就不一樣了，聰穎鮮活，心無旁骛，原先的物質啊膚淺啊的表面特征其實還在，但皇帝早已習慣，根本看不到了。

喜歡好東西有什麼奇怪？她那叫有品！而他本人，就是最具格調的存在！

皇帝和第一錦相處，總覺得自己很年輕，在她眼裡也不隻是君主，樂于縱容一二。

第一錦琢磨着前置準備已經做好，也沒什麼遷延的必要，挑了個日子吃了一顆生子丸，大概也是原來的蘇鳴玉懷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