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處于半昏迷狀态的葉梓棠被周遭太大的動靜驚醒。“是要執行今天的責罰了嗎?”經過了這些天的磋磨,葉梓棠對例行責罰這件事已經失去了最開始時的恐懼,“不久前不是剛罰過嗎?”可心底還是會不由得産生些許悲哀,“那麼頻繁的責打……總算是折磨夠了,想讓自己快點死了嗎?”
忽然,一個朝思暮想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耳畔,離得很近!
主子來找他了?他第一想法是這樣的。很快,他這個想法被自己推翻了。這些人之前籌劃了那場車禍就是想要主子是命,怎可能還能心平氣和坐着談話?
這樣一來,隻有一種可能了,就是主子也被抓來了。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的葉梓棠很想跳起來叫主子别管自己,快點走。可怎麼也擡不起仿佛黏在一塊了的眼皮。
恍惚間,身體被人架了起來,動作有些粗暴,幾處傷都不小心裂開了,鑲入身體的釘子也墜墜的疼。
即使破損的皮膚在粗硬的地上磨得很疼,痛楚消磨着他的神智,葉梓棠也能感知到自己被人拖得離主子坐的位置越來越近了,心中莫名有了一絲欣喜在雀躍。
勉想睜開眼看看主子這些天有沒有什麼變化,卻不想又是一陣疼痛鋪天蓋地地襲來,自己想被扔進了熊熊燃燒的烈火中,沒有一處皮膚不在叫嚣着強烈的灼痛感。
?
他沒能再看一眼自己的主子,就堕入了更深的黑暗中。
......
“真狠啊,一杯燙水趁我不注意直接潑人身上了,真有他的,我#。”謝辭益一路罵罵咧咧,到了醫院,嘴還叭叭着停不下來。
“這位陪同親屬……您先冷靜一下。”直到醫院的護士小姐姐也看不下去了。
“我冷靜不下來!換你你冷靜得下來??一個月進兩次醫院了……一星期前還活蹦亂跳的,昨天直接不會喘氣了……一杯熱騰騰嘴都下不下去的開水……身上都是血……”謝辭益越說越激動,直接上言不接下語,一股腦混在一起亂說。配上他那身沾滿葉梓棠血迹的衣服和那頭亂發,旁人見了真得當他是隔壁醫院跑出來的精神病在逃病人。
“嗚嗚嗚……我太委屈了。”謝辭益說了半天,對上護士小姐姐一雙懵懂卻關懷備至的眼睛,又聯想起了自己這段時間的悲慘遭遇,不顧周圍人奇怪的眼神,捂臉蹲着嗚嗚大哭。
“病人醒了!”就見不一會兒前還在哭嚎的謝辭益登時“噌”的一下不見了蹤迹。
頭頂無盡的迷霧被一隻手輕輕撥開,雲開霧斂後他又一次重見了光明。一睜開眼,白光刺入他的眼眸,葉梓棠有點不适應,畢竟在幽暗無人氣的囚室待太久了。
自己這是在哪?一時間腦中很是空洞。隻能憑本能感知到□□上的疼痛與精神上的疲乏。
“你總算醒了!!”一聲極其不符合醫院安靜沉寂氣氛的驚呼在206号病房炸響。
主子……
葉梓棠張了張嘴,想出聲,卻一點聲也發不出,喉口有東西堵住了似的,阻擋了他想說的話。隻是鼻子酸得不得了,隻覺得眼眶裡盈滿了溫熱的液體,那液體滑過臉頰,再被恰巧經過的風吹得幹涸。
“诶,你别哭啊。”謝辭益看到人一醒就開始流眼淚,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能坐在床沿邊,伸手輕柔擦拭他被眼淚浸濕的臉龐,還不忘輕拍他的後背,哄孩子一樣安慰着這個幾天不見就脆弱成這樣的人。
謝辭益是第一次見識到葉梓棠原來那麼愛哭,停都停不下來,他忽就覺得這淚很燙人,一滴滴的滴在了自己的心坎上,苦澀将他的心埋沒。
“……主人……咳咳……您受傷了?”葉梓棠喝了口水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他聲音嘶啞得很,艱難吐出了幾個字後又開始劇烈咳嗽。
“啊,沒有。我沒事,這都是你的血。”謝辭益低頭看了眼自己洇滿血迹的上衣,連忙解釋。
他那時沖進刑室,把一身是血的葉梓棠抱着就往外跑,他從沒見過有人傷成這樣,甚至覺得再耽擱幾分鐘人就能在自己懷裡咽氣。懷裡的人一直在流血,溫熱燙人的粘稠血液從崩裂的傷痕中與被穿了孔的骨縫中流出,幾乎讓謝辭益全身濕透。謝辭益那時候又急又氣,感覺自己心髒都快停了,他不相信主宅的私人醫生,撇下周圍的人就往外跑。最後就近找了個醫院,看着人被推進搶救室,一顆懸着的心才安穩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