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沒聊多久,張圖令就慌慌張張下線了。
沈務辭以為自己不會這麼早睡,但閉上眼睛,很快就陷入夢境。
“你整天就這麼睡覺,你不擔心考試嗎?我感覺你做什麼事都事無關己的樣子。”
“嗯……我其實就是表面很放松其實内心焦慮得要死,嗯,就是這樣。”夢裡的沈務辭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你幹嘛這麼關心我?”
對方卻撇過頭,不再理睬他。
沈務辭把椅子向他那兒挪動一些,手指不安分地戳戳對方的小臂,看對方仍不作聲,沈務辭語氣故作有些失落:“你别不理我嘛!你關心我,我很開心啊,而且我也不是一整天都在睡覺,我……也在跟意識在搏鬥。”
“你是好學生,上課那麼認真,所以也沒注意到我在聽課啊,隻是你看我的時機有那麼億點點巧。”沈務辭向手旁的人眨巴眨巴眼睛。
“诶,原衪,你再耍脾氣就過了吧。”沈務辭撇撇嘴,“我們十幾年的友誼小船,不能因為你就說翻就翻。況且,我又沒做錯什麼,你這麼兇幹嘛。”
原什麼?原衪!!!夢境外的沈務辭大吃一驚,自己已經喪心病狂到做夢都要夢到他了嗎?真是沒出息。
原衪唇瓣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說,他移開扒拉在自己手臂上不聽話的爪子,繼續自顧自地做題。
沈務辭冷哼一聲,把凳子移到最左邊,嘴裡嘟囔:“切,我也不理你了。”說完把頭埋在手臂裡繼續睡覺。
沈務辭頭埋在手臂裡,沒睡着,也沒看見原衪落在他身上的眼神,眸子裡掙紮和矛盾已然藏不住,他像是找不到出口訴說,最後,原衪放下筆,揉了揉眉頭,嘴巴呼出一口氣,克制住自己多餘的情緒。
沈務辭再擡頭時,看到的原衪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沈務辭站在局外真的是郁悶得要死,覺得他是不是在夢中和原衪有什麼家族的血海深仇,一個不懂,一個懂卻不說,沈務辭看得很着急,長嘴有什麼用啊,你說啊,欲言又止的樣子又是做給誰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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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衪這天晚上又夢到了上一世的情景,上一世和沈務辭在一個班裡的每一天,神經都高度集中,畢竟當時沈務辭在原衪眼裡就是一個阿飄的存在,原衪整天覺得他要麼是得了失心瘋,要麼是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
因此原衪對沈務辭一直都保持着距離,不想和他太過接近,但内心深處又挑唆着去探索這個人。
這個沈阿飄社交如魚得水,但該幹的正事是一個也不幹,上課什麼也不聽,要麼睡覺,要麼發呆,要麼看外面風景。這樣劃水,他成績竟然還能穩定在五六百名。原衪嚴重懷疑他身上有什麼高科技在身上幫助他精準控分。
原衪經常會試探他,但沈務辭嘴巴很緊,每次隻會裝傻含糊過去或者巧妙轉換到下一個話題。
這次原衪夢到的時間是在高二上學期,他那時候總覺得沈務辭給人一種很飄渺的感覺,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悄無聲息地,就像他毫無預兆又光明正大地闖入原衪的世界一樣。那段時間原衪極度缺乏安全感,經常把沈務辭對生活無所謂的态度拿出來講。
他知道這無濟于事,但是原衪就是控制不住,他想要知道沈務辭背後隐藏的秘密,想看沈務辭被拆穿時的驚慌失措。但直到沈務辭離開,他也沒有說什麼,面對原衪的多疑,沈務辭表現得很成熟,對他就像一個大人無奈地看小孩打鬧。
那一次原衪冷冰冰的語氣把沈務辭給惹毛了,沈務辭搬着闆凳到另一端,埋頭睡覺。
微風拂過,吹起沈務辭的亞麻色頭發,也按下記憶的播放鍵,讓回憶在風中流淌。
原衪深吸一口氣,開始反思自己為什麼要對沈務辭産生如此多無用的情感。原衪想,沈務辭的出現,本身對于他來說就是一種特殊的存在。那之後呢?沈務辭同時也對他産生了莫大的興趣,原衪多次抓到沈務辭看他,不是偷看,一直都是坦坦蕩蕩的。
對于這種不禮貌的打量,原衪起初有些别扭,漸漸也習慣了,但從始至終沒有一絲厭惡。
最開始,原衪對他敬而遠之,後來因為沈務辭借着各種由頭黏着他,原衪不知不覺開始和他正常相處,也失去了起初的戰戰兢兢。
後來,不知名的感情如同藤蔓般瘋狂生長,包裹住原衪的心髒,當原衪還在試圖理清這種情感的由來和實質,他已清醒地意識到,沈務辭仿佛一個定時炸彈,充滿着不确定性,不知道何時會爆炸,最後隻留下一片硝煙和荒蕪。
是喜歡嗎?
他是喜歡沈務辭嗎?
原衪發出這種疑問時,整個人僵住了,他拒絕承認這是一種喜歡。少年總認為喜歡是純粹的,但他的感情是否摻雜着很多原因?
是沈務辭的神秘感對他産生一種吸引力嗎?還是沈務辭對于他的獨一無二性讓他産生了一種占有欲?
但不可否認的是,沈務辭如果離開會讓他真切地感受到生活被剝離了一部分。沈務辭每次看他時,原衪心髒的每一次劇烈的跳動又是那麼真實,沈務辭假借各種理由吃他豆腐時,他表面嫌棄實則内心萌生出一絲自己都不敢承認的竊喜……所有場景和情感都具像化,風無數次吹拂,也阻擋不了它們凝為“喜歡”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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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五點四十的鬧鐘響了,沈務辭從被子裡探出腦袋,眼睛眯成一條縫,隐約看到一個5,心想張槐如女士訂這麼早的鬧鐘幹嘛,手在床上到處摁來摁去,也沒拍到鬧鐘,隻好身子往床頭櫃那個方向像個蠶蛹一樣挪動了一點距離,爪子在空中不知到抓什麼。
抓到了!
嗯?不對勁……軟的……什麼東西?沈務辭下意識地縮回手,但卻被另一頭拽住。
鬼拉床!
沈務辭的意識還未完全蘇醒,下一秒聽到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低語:“起床了,不然等會來不及了。”口中吐出的暖流,吹得耳垂酥酥麻麻的,沈務辭低吟出來:“啊。”他感覺到自己整個身體裹着被子被人從床上卷起來抱着站立。
沈務辭這下睜眼了,他看見原衪跟拎小雞仔一樣,把他提起來,沈務辭的第一反應:靠,他臂力怎麼這麼好,一個大男人說抱就抱起來了。
“好了,我醒了,你可以放開了。”沈務辭被原衪雙臂箍着。
“哦。”原衪點點頭,馬上放開了沈務辭。
一下子失去了支撐,沈務辭連人帶被地又摔回床上,所幸在他身子歪的那一刹那,原衪又拉住了他:“清醒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