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音幾乎要哭了。
再次站在公司門口的時候,正是鼓足滿腔熱血和勇氣的時候。沒想到剛走到門口,就被通知目标人員在開會,不可打擾。
開會,萬惡的開會。
老北在開會的時候門是反鎖,會議是他的主戰場,他最愛開會,任何人都不能進去打擾。
為了時刻觀察老北什麼時候開門,陳元音隻有一半屁股坐在椅子上,餘光緊盯動靜。
這姿勢太奇葩,一天下來,她的脖子僵得難受。
可辦公室依然毫無動靜。
這會怎麼還沒開完,陳元音不耐煩地揉着後脖頸,仰着頭拉伸。這天陰沉沉的,雨要下不下的時候最讨厭。
一抹溫熱貼在她的脖子上,陳元音一轉頭,就看到一個裝着熱水的杯子。
很眼熟,正是她自己的杯子。
杯子後面是黎韫含笑的眼,她把杯子塞進陳元音手裡,笑話她,“走什麼神呢,杯子都忘拿了。”
陳元音讪讪地接過杯子,放在桌上,“等老北呢。”
黎韫驚訝,“等他?你今天上趕着去挨罵嗎?”
“怎麼了?”陳元音壓低聲音。
“老北的項目出了點小問題,沒辦法在打包票的時間内完成。”黎韫鬼鬼祟祟地和她交頭接耳,“但是公司想要今年科創闆上市,老北這邊因為前期的數據有問題,和對手方項目沒有談下來,所以科創比例差了一點不達标,今天開會就是說這個呢。”
是捅破了大錯誤!
今日絕對不宜出現在他面前!更别提離職!
重要信息get,陳元音果斷作出決定。
“那我今天不找他了。”接頭完畢,陳元音正襟危坐,偷偷把準備好的離職信又塞回包裡。
既然準備要走,當然是要挑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
黎韫看她一副内心竊喜又不敢表現出來的樣子,撲哧一下就笑了。她戳了戳下陳元音的額頭,“老北剛剛已經走了,想要幸災樂禍就快趁現在吧!”
陳元音手忙腳亂地捂着自己的臉,一邊慌張地拿起桌子上的小鏡子看,“我幸災樂禍的這麼明顯嗎?”
鏡子裡的她嘴角忍不住上揚,不笑出聲已經是最後的仁慈,她的目光上移,清晰地看到白皙的額頭上多出了一點印迹,
“啊!紅了!”被戳中的地方有一點紅色印記,像江湖小說裡的一點紅,陳元音頓時指着對黎韫這個罪魁禍首告狀。
“好啦好啦,對不起。”黎韫雙手合十,鄭重的說:“請你吃飯向你道歉,好不好?”
“好耶!”陳元音歡呼。
第二天,陳元音第二次拿出離職信,站在老北的辦公室面前,看着透明窗上自己的倒影,默默為自己加油打氣。
“你站在這裡幹什麼?”身後有熟悉的聲音傳來,陳元音回頭,黎韫正站在她的身後,疑惑地看着她。
“我找老北。”陳元音指了指關着門的辦公室。
“我勸你今天不要。”黎韫放下手中的文件,伸出一根手指。
陳元音順從地附耳上前。
“他今天要完蛋了。”溫熱的細微的聲音順着耳廓到脖子,陳元音半個身子都癢癢的。
她捂着自己的耳朵彈回來,“怎麼了?”
“老北的項目出了點小問題,沒辦法在打包票的時間内完成。”黎韫冷靜地說,“但是公司想要今年科創闆上市,老北這邊因為前期的數據有問題,和對手方項目沒有談下來,所以科創比例差了一點不達标,今天開會就是說這個呢。”
“哦——”陳元音拖着長長的尾音回答,回到座位後小聲說,“還沒解決啊。”
就這麼一件事,好幾天了。
她放下寫好的離職信,人久久沒有坐下。
黎韫的說法,和昨天真是一字不差。
她眯着眼睛笑了起來,這是太幸災樂禍了吧。她向後仰倒,躺在椅子上,手指在桌子上一攬,抓了個空。
桌子上的空空如也,她的水杯呢?
一陣溫熱被貼上脖子,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黎韫微笑地拿着水杯,問她要不要一起吃飯。
陳元音欲哭無淚,趴在桌子上哀嚎。
有些事情,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明天!她緊緊掐着自己的虎口。
明天就把離職信拍老北桌子上!
仔細想想,最近白吃了黎韫很多飯呢。
不白吃,都不白癡。她飛速的裝包走人。
“黎韫。”有同事站在走廊,和黎韫說了幾句話,走回工位拿出了什麼東西。
“嘁,不就是因為長得好看才拿到了這個職位嗎。”陳元音回頭,辦公室的格子間坐了一半的人,還有一半的人隐藏在陰影下,根本看不到是誰說了這話。
她默默地回頭。
這種話在她剛入職的時候就有聽前輩說過,但随着和黎韫一同工作的時間夠長,工作能力這種是最無法造假的事情,她徹底被折服了。
優秀的人的光芒無法遮蔽
太喜歡了,太羨慕了,太想靠近了。
第三天。
辦公樓一層的新聞播放着天氣預報。最近要進入黃梅雨季節,天氣一會兒熱一會兒冷,潮濕的氣候惹人煩躁,天陰沉着,雨要下不下的。
最近幾天都是這樣的天。
和昨天完全一樣。
空空如也的桌子上,消失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