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禹洲俞家,雖不是達官貴族,也比不上同是經商的柳家,但在禹洲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家。
而俞清然就是俞家大房的獨子。
他雖從小就被嬌寵着長大,可并不是纨绔子弟,也從不流連風月場所,此次若不是沒經住同窗的軟磨硬泡,哪裡會去杏紅館,還遇上這種事?
由此可見,并不是任何一個人的臉面他都得賞一賞。
但面對同樣陌生的這兩人,俞清然不敢說自己是背着家人偷偷去的。
他有個習慣,一旦緊張,手就想抓東西。
可剛剛這個叫平安的少年的外衣已經被他甩了回去,所以他隻能揪着自己的衣袖,嗫嚅着:“我不知道。”
賀知衍一直看着他,自然注意到對方把頭垂下去後手上的動作。
刹那間,因着對方去杏紅館的無名怒火消散了些。
賀知衍知道俞清然有這小毛病也是上輩子的事。
那次估計是俞清然終于鼓起勇氣來找他,臉上端的冷靜自持,可手上快把從賀知衍那搶來的帕子扯爛了。
賀知衍的目光從他揪着衣袖的手指一路向上,落在他白瓷暖玉一般的後頸上。
他的目光微頓,問董大夫:“他的身體如何?”
“你說他是第一次分化?”
賀知衍嗯了聲。
董大夫覺得奇怪:“你既然不認識他,那是如何知曉?”
俞清然也反應過來:“對,你怎麼清楚?”
他重新仰起頭顱,面頰在燭光下的映襯下流轉着溫暖的光芒,神态是既癡又呆。
賀知衍挪開目光,淡定道:“猜的,你連我身上的味道是熏香還是信香都聞不出。”
董大夫:“好有道理。”
俞清然也差點信了。
他狐疑看了眼對方,總覺得對方應該是認識他,甚至還十分了解,不管是剛在花樓還是現在,對方對他的态度都透露出一股自在的熟稔。
可俞清然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見他。
若不然這麼一張臉,他應該印象深刻。
心下稀奇,面上卻沒顯露出來,如果對方真的認識他,那他中藥可能并不是意外。
“我真是分化了?”
“根據你的脈象來看的确如此,但目前我不清楚你是因為藥的原因引起分化還是平安的信香與你太過匹配,此前也有過病例,一名早已過了分化年紀的中庸因為天乾的信香過于霸道而分化。”董大夫盡量用通俗易懂的詞語跟他解釋,“而且看你的香體愈漸腫脹,這遲來的情潮預計要六七天,你可有婚配?”
俞清然雖然是個中庸,但他的堂弟俞清禾是坤澤,也與他不同,俞清禾生下來就是坤澤,所以關于情潮,盡管俞清然沒經曆過也清楚。
坤澤長大之後,一年要經曆數次情潮,而每次短則三天長則五天。
這段時日,若坤澤已有婚配,會由對方幫助度過,不然就是自己一個人靠藥物熬過去。
俞清禾尚未婚配,時至今日也經曆過多次情潮,每回都要掉半條命,所以俞清然對于情潮實在沒好印象。
尤其是當得知自己也成了坤澤之後,情潮甚至還比别人要漫長。
他本想如實回答,可又想起另外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在雲國,坤澤沒有繼承權。
如若被祖母或二房知道他分化成了坤澤,那爹娘半生的艱辛都會被二房奪走。
不...這事不能傳出去。
藥性還在身體流轉,火熱熱的情況下,冷汗卻已經順着俞清然的鬓角滲出。
“不...你診錯了,我沒有分化,我隻是中了藥。”
“哎你這孩子...”
董大夫正想說些什麼,卻被從後面伸出一隻手的賀知衍攔住:“董大哥,你去開藥,讓我和他說兩句。”
“行吧,你勸勸他,做坤澤不是丢人的事,無需介懷。”說完就走了。
他一走,空氣霎時安靜下來。
俞清然低着頭,他其實想走了,但面前像座山一樣堵着的人不似會同意的架勢。
廳堂隻剩他們兩人,賀知衍輕聲道:“其實我認得你。”
俞清然豁然擡頭。
“你是俞家大房的獨子,我猜你極力否認,除了并不想成為坤澤之外,還有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