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就是因為長期沒吃飽,又太想抓住這次賺錢的機會,消耗過大,人沒挺過來。
現在他剛穿過來,其他的活計找不找得着另說,這個活他明天肯定還是得去幹的。明天幹完正好是最後一天,要結這幾日的工錢。
力氣活得吃飽,好不容易再活一次,沈願很惜命。
沈東聽到大家都吃,驚的眼睛瞪的溜圓。
性子外向點的沈西養仰着腦袋問道:“大哥,都吃了的話,我們後面的日子不過了嗎?”
他是真的好奇。
沈願被他的話還有奇怪驚訝的神色逗笑,“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啊。”
他見孩子們臉上沒有因能吃飽肚子的高興,反而都是濃濃的擔憂,隻能安慰道:“吃一頓沒事的,明天大哥就發工錢,到時候去糧鋪多換些麥麸面回來,夠咱們吃一陣子的,别怕啊。”
知道日子還能繼續過下去,三個孩子齊齊松一口氣。
沈東麻利的去燒鍋竈,沈西則蹲到沈願腳邊,又仰頭眨着大眼。
沈願一邊撇去水裡浮起的壞掉的粟米,一邊低頭看他,“怎麼了?”
沈西嘿嘿一笑,花臉上露出一口小白牙,無比期待道:“大哥大哥,可不可以叫我一聲西西哇。”
他都聽到了,大哥叫二哥東東,可好聽啦。
他也想被大哥叫好聽的名字。
沈願還當是什麼事,小孩撒嬌呢,怪可愛的。
他笑道:“西西,去幫大哥再舀一瓢水來。”
沈西響亮的應了一聲後,刷一下站起來,蹦蹦跳跳的去舀水。
沈願看着小孩活潑的背影,又是一陣輕笑。
回頭時,看見沈南抱着沈北在門口蹲着裝蘑菇,低着頭一聲不吭,也不看人。
沈北嗦着小手指傻樂,四個孩子四種性子。
土鍋竈上嵌的是大陶鍋。
粟米粥煮好用了一段時間,這裡沒有鐘表,天色也無法辨别的很精準,隻能估摸大概時辰。
太陽快落山,天要黑了。
糧食的香氣在竈屋裡彌漫四散,孩子們忍不住的吞咽口水。
沈願沒讓他們久等,直接拿碗一人裝了滿滿的一大碗。
讓東西南三個孩子先吃,他自己裝了一小碗最上層濃稠的米湯,把小北北抱懷裡喂她吃。
沈願從小就在孤兒院生活,那裡都是大的帶小的,他有豐富的帶娃經驗。
喂飯更是小意思。
更别提小北北乖的不行,不哭不鬧,喂就張嘴吃,吃完還盯着大哥咯咯笑。
沈東三人很久沒有吃過香噴噴的粟米粥,粥清淡清香,口感綿密,米油護胃。喝下去整個人都感覺通暢舒服了,嗓子也不會有任何的不适感。
哪怕再怎麼舍不得慢慢喝,一碗也很快就喝完。
孩子們珍惜的舔着碗,沈願看着也心疼,讓他們吃完再從鍋裡裝。
三個孩子眼中全是對食物的渴望,但沒有一個人動。
本來就隻有這麼一點粟米粥,他們能吃上一碗已經很好了。剩下的要留給大哥和小妹吃,他們不能再吃。
沈東搖頭,“大哥,你明天要去扛大包,你多吃些。我們挖野菜不費什麼力氣,吃一碗就夠了。”
沈西和沈南跟着點頭,任憑沈願再怎麼說,三個孩子就是不肯再多吃一口。
沈願知道,不吃不是不想吃,反而是很想吃。
隻是孩子們太聽話懂事,害怕吃多了,他會沒得吃。
賺錢,他一定要想辦法多賺錢。
他要吃飽飯,要帶着弟弟妹妹一起吃飽飯。
沈南吃完飯,接過睡着的沈北,怯怯的和沈願說帶妹妹去睡覺。
沈願點點頭,“辛苦南南。”
沈南抿着嘴悄悄臉紅,聲音小小的,“不、不辛苦哦。”
沈願看着一點點大的小蘿蔔頭,抱着更小的崽崽離開,被沈西拉着手提醒去吃飯,才收回視線。
沈願吃了兩碗粟米粥停下,剩下的半鍋用草編的蓋子蓋上,做明天的飯。
這裡太陽落山就開始睡覺,天蒙蒙亮就起床。
沈家燈油都沒有,天暗一點屋裡一片漆黑。
沈願摸黑摸到床邊,四個孩子已經睡一排。
沈願和原身一樣,睡在最外側。
現下是春時,早晚很冷。幾人擠在一張不算大的木闆上,隔絕地面湧上的潮氣。身上蓋着用蘆葦柳絮填充,同樣并不大的破被。
還是很冷,沒有多少的暖意。
沈願手腳發冷,還是把破被朝着孩子們那邊挪了挪。
他前世的時候去F國做過志願者,那邊發展極度落後,物質匮乏人口衆多。因此,那裡的孩子們長期缺衣少食,日常吃的食物裡還有土做的餅。
土不消化,隻能堆積在胃部。孩子們吃的肚皮溜圓,四肢卻如筷一樣纖細。
像是皮球上插着細筷子,看着詭異又可憐。
因為吃的少,沒有營養,孩子們的抵抗力很弱。小小的受涼可以引發起一系列的病菌入侵,免疫系統被破壞,輕易的就能要他們的性命。
孩童的死亡率極高。
這邊孩子們的情況,隻比F國的孩子們好那麼一點點,沈願不敢賭。
給弟弟妹妹們蓋好被子,沈願在黑暗中歎了一口氣,不僅是要吃飽,還要穿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