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這是林清如的手筆,還記得幼時剛學分揀藥材時,她就是那樣手把手教導她的。
雲弈突然很想見到林清如,在情緒經過了大起大落之後,她幾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見她。
然而不管去訓練場、藏書閣還是她的寝舍,都找不到林清如的身影,四處詢問打聽也隻模糊得到了個似乎是一早就下山了的結果。
雲弈有些茫然地走在路上,莫名有種被抛棄的感覺,昨夜剛發現對方的秘密,今日就見不到人影,換做是誰都會胡思亂想。這一天就在渾渾噩噩中過去了,好在沒什麼宗門任務要做,因此她在藏書閣發了一天呆也沒人管。
入夜了也睡不着,于是她輕手輕腳地溜出了房門,漫無目的地閑逛着,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林清如的寝舍門口。林清如因為即将成為内門弟子,住的是單間,房門緊閉着,也沒有亮光,看不清是否有人在,也沒有任何聲音。
她剛要伸手去敲門,卻又縮回了手。既怕裡面沒人,更怕裡面有人。做了許久的思想準備,最終還是打退堂鼓了。然而她剛轉過身去,一陣風吹過,房門竟然自己打開了。
這顯然不是什麼正常的情況,如果是讓平日的雲弈碰到,她肯定是第一個跑的,但這次情況特殊,沒猶豫多久,她還是擡腳走了進去。
因為是最近才新換的房間,雲弈對這裡并不熟悉,摸黑搜尋了半天才找到燭火機關,打開後房間終于亮了起來。環視四周,桌椅、被褥一切正常,除了主人不在,她看不出這個房間和常态有什麼不同。
雲弈在屋子裡轉悠了幾圈,甚至已經在思考會不會有什麼隐藏的機關在裡面,但顯然沒有,有些頹然地坐下來,嘴裡還碎碎念“師姐到底去哪兒了……”這時,她突然感覺不對勁,有一股淺淡的血腥氣飄來,連忙看向桌子,本來就是深色的木桌,離得遠時看不真切,細細看來卻隐約有血迹在其上。
她下意識地摸了一下沾染着血迹的桌面,與此同時,她的後頸處隐隐發熱。
雲弈心中有了個大緻猜想,反手觸摸自己後頸處的皮膚,果然,能摸到淺淺的紋路——是血契結成的印記。她順手把摸到的紋路在空中畫了一遍,才發現這是子母契,又稱認主契,一般是某些世家掌控他人的手段。師姐多半是昨夜打暈她後單方面結了契,這也是唯一一個隻需要子契者認可就能結成的血契。
這并沒能解答她心中的疑問,反而增添了更深的疑慮和不安。
不過再在這裡待下去也不會有别的用處,雲弈有些精神恍惚地離開了林清如的房間,到了後山去。夜晚的後山寂靜無聲,看上去和平常并沒什麼不同,她走回昨夜碰到師姐的地方。在四周都查探了一圈,依舊是沒有新的發現,仿佛之前見到的魔族隻是她的一場幻覺。
雲弈武力不足,也不敢往更深處的危險區域探索,隻能在外圍搜尋了一遍又一遍,來找那幾乎不可能存在的線索。她在後山一直待到了深夜,直到實在是沒力氣再找下去才終于放棄。
回到寝舍後,她又摸了摸後頸處,觸感一片光滑,在沒有接觸契約者的血的時候,血契不會顯現出來,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契約的存在。帶着滿腹的疑惑躺在硬梆梆的床榻上,平時從沒在意過床舒不舒服的雲弈今晚卻完全睡不着,即使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的也是師姐滿臉魔紋的場景。
一夜未眠,第二日就是拜師大會,雲弈勉強拖着疲憊的身軀起床洗漱,早早地到了宗門廣場等待,準備入内門的弟子和外門弟子不在同一區域,她隻能伸長脖子努力去在一群人中間辨别林清如的身影。
天陰沉沉的,有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但天氣顯然不會阻礙這種大事的籌辦,掌門已經站在了高台中央,面容一如既往地嚴肅。
在拜師前,即将入内門的弟子需要與護山大陣鍊接,這也是正式入門的标志。在儀式開始時,雲弈終于看到了林清如,對方卻沒有看她,而是正一步步走向陣法邊緣,每一步都像是踏上了再也不會歸來的旅途。
雲弈擠到了最前面,幾乎眼睛都不敢眨地看着對方的背影。随着對方靠近陣法,她心中的不安愈發濃重,她甚至想沖上去把林清如拉回來,但最終還是克制住了,看着對方走進了大陣裡。
一時間風雲突變,雷鳴電閃,護山大陣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