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語言是人和世界的連結,在露比十年沒有說過流星街語的日子裡,有什麼東西确确實實地被改變了。
俠客盯着他重逢後還不怎麼熟悉的臉,明明能确認這副身軀中是同樣的靈魂,心中的異樣的陌生感卻始終沒有消散。
“……”
十年太久了,還有很多事沒有向她确認。
“露比,你當時為什麼……”
為什麼突然離開?
在約好的日子失約,隻留下分不清真假的一紙簡單留言。
如果不是有那條留言,再加上沒有找到她的屍體,俠客曾經真的以為她和薩拉薩一樣死得悄無聲息。
不過離開流星街杳無音訊的她其實在其他人眼裡和死了也沒有什麼區别就是了。
俠客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再次找到她向她索要答案。
可惜問題還沒完全說出口,露比就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摸了手機看了眼時間就小跑出了卧室。
留下俠客一個人盯着她發皺的床鋪。
“……”
露比平時都在幹什麼,這麼忙嗎?
四舍五入睡了一晚上地闆的男人慢悠悠站起來,幫她将床單上的褶皺撫平,整理好被子,走到窗前将卧室的窗簾拉開。
俠客做完這一切,留意了一下整個屋子裡有沒有不屬于她的東西出現,比如男人的衣物和用品。
很好,初步排查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這個地方隻有露比一個人住的痕迹。
他走到客廳,發現開放式廚房的烤面包機正在工作着,還有開着火的竈台,但那裡空無一人。
除了正在用平底鍋煎雞蛋的老鼠。
“某種程度上念能力也進步了很多啊……”
俠客也不由得這麼感歎,之前在流星街露比用老鼠來翻垃圾和吓人惡作劇,現在已經能讓老鼠做飯吃了。
“唔?傻路泥怎麼害載哲哩?”
他轉過頭,發現露比咬着牙刷還不忘口齒不清地問他。
“急什麼,先刷完牙再說啊。”
俠客很自然地借用了她的浴室,用着昨天就翻出來的新的牙刷和她的洗面奶,如果有時間他本來還打算沖個涼,隻是露比看起來要出門的樣子。
“我說,你怎麼還在這裡?”
露比此時已經吃上老鼠做的三明治,一邊臉頰塞得鼓鼓的,不得不說她的念能力控制到這種地步實在是效率頗高。
“唉?我們這麼久沒見,露比這就要趕我走嗎?”
“嗯……也不是。但不是有句話是那麼說嗎?男人如果到了第二天還不自覺離開,就說明他圖謀不軌心思不正——尤其是工作日沒工作的無業遊民。雖然不知道你圖什麼但我感覺你比小時候還會憋着壞,看你睡了一覺竟然還不走當然覺得更加可疑。”
今天,工作日,沒有工作的無業遊民。
露比言之鑿鑿又一股腦地把成片的字句倒了出來,俠客也是越聽越不對勁。
他的表情變得有些精彩:“露比,這話是誰跟你說的?”
“在意這個幹嘛?她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哦……莫妮卡?”俠客笑着随便猜了一個名字。
“……”
從露比看着他的表情看來俠客就知道他猜對了。
莫妮卡的性格其實從她的日記裡能推測出幾分,大概曾經某些女生的夜話裡她沒少給露比灌輸一些有的沒的。
可惜她沒清楚告訴露比睡了一覺并不是單純的睡覺,而心思不正也不止是某些男人可能會想吃軟飯。
真正的圖謀不軌……
俠客笑而不語,順便換了個話題:“突然冒出來你的确可能有點不習慣,但你想想小時候我也天天跟在你身後……你就當着是小時候那樣就好了。”
‘天天’這詞有水分,其中一半是被迫。
“至少現在我變得很厲害,比小時候有用多了哦?”
他那副帶着一絲驕傲的表情倒是和露比記憶中那個被她打掉門牙第二天還能傻笑着的俠客模樣重合了一瞬。
露比思索了片刻,将口中的三明治咽了下去,馬上恍然大悟:
“哦——原來俠客你不惜跑出流星街也要接着當我的小弟!”
像小時候那樣,這樣她就理解了。
可以,完全沒問題,露比求之不得。
她本來就因為自己的身份問題有些畏手畏腳,感覺做什麼事都要先想一下傑森的叮囑……她正愁身邊沒什麼好用聽話的人。
“……”
俠客微笑着默認了,露比的腦回路倒是一點都沒變。
小弟就小弟吧,隻要結果能達到目的,過程走曲折點也無妨,他還有很多時間。
“現在我有個艱巨的任務要交給你!”
露比三兩下将手裡的三明治吃完,走到放在牆邊的奶白色古典櫃子旁,拉開抽屜從裡面翻出來個什麼東西。
“今天是叁姆會員日,你去采購這些食材回來,回來把東西按照上面的要求儲存好之後下午四點到這裡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