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子,你怎麼在這?”來人正是身着灰色僧衣的開智。
他看見裴永昭狼狽地站在後院,身上還背着個昏迷不醒的少年,臉上滿是訝然。
“我……我與朋友來冷泉山登山望遠,不小心跌落山崖,想着這裡離寒山寺近,就想着來求大師幫忙。我這位兄弟受了些傷。”
留了個心眼,裴永昭并沒有說實話,事後證明,他的選擇是正确的。
“阿彌陀佛”小和尚湊上前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沈雲漪,“裴公子請随我來。
開智将他領到先前他曾住過的那間客房,幫忙推開門後解釋道:“裴公子,這間客房是你先前住過的,至于這位施主,就暫時委屈先與你擠一擠。寺内有高僧來訪,其他客房已經都住滿了。”
“怪不得,剛才看見外面一個香客都沒有,還以為寺裡出了什麼事。”
裴永昭的話剛落,開智手上規律撥轉的佛珠微微一頓,随即重新開始轉動,臉上并沒有什麼變化。“高僧喜靜,大師便命人今日關閉了寺門,待佛法講授完畢,自會重開寺門,廣迎香客。”
開智去而複反,又給裴永昭拿來了些傷藥和飯食。
裴永昭感激地謝過,待将房門關上,一轉身,沈雲漪已經醒了,正坐在床榻邊。“正好,你懂藥理,看看這藥有沒有問題。”
沈雲漪接過藥,打開後放在鼻下聞了聞。
“沒有問題,是最基礎的傷藥。”隻不過裡面的藥材用的都是最普通常見的。雖然藥效比不上沈雲漪自己配制的金瘡藥,但如今的情況,有總比沒有強。
“這裡有清水,你自己把傷口處理下再上藥,我去門口等你。”
聽到藥沒事,裴永昭将一盆清水放到床榻邊,遞給沈雲漪一條幹淨的布巾。
她傷的地方隐秘,他倆男女大防,還是忌諱些的好。
出了房門,裴永昭順着石闆小路往前院走去。
開智說寺裡來了高僧,不知道是怎樣的高僧,竟然讓淨圓大師如此鄭重對待。要知道不僅是京中,乃至北方諸省内的寺廟,開智大師的佛法都是講的最好的,也是名副其實的得道高僧。如今廟裡竟然又來了一位,不禁引起了裴永昭的好奇。
前院,淨圓大師的禅房外,房門緊閉,裴永昭背着手小心的四處張望了一下,确定沒有人,湊到禅房外的木窗下。他也想要見識一下這位得道高僧。
“長公主這次要三十,臘月十五之前交上。你如今告訴我人都跑了?”禅房内說話的是個聲音低沉的中年男子,語氣中帶着幾分狠厲與急切。
“阿彌陀佛,大人就算惱也無用,人已經跑了,至于原因,老衲已經派人去查,很快便能給大人交代。”
答話的人聲音熟悉,正是淨圓大師。
可是他與屋内那陌生男子的談話内容,讓本來有些模糊的東西在裴永昭腦海裡漸漸清晰起來。
怪不得從那密室逃出來後不遠處便是冷泉山後山。
哪裡就如此巧了,原來是故意如此安排,好方便他們行事。
知道寒山寺與那些人販子有所勾結,裴永昭小心的退到一旁,準備悄聲離開,卻又聽見那男人開口。
“舒郡王世子手裡真的沒有那東西?”
淨圓沒有立即回答,思量了半瞬後回道:“那小子看上去平庸憨直,其實内裡奸猾,他住在寺裡時,我明裡暗裡打探過幾次,他都沒有吐口。”
“嗯,若是實在找不到,就直接料理了以絕後患。絕不能讓舒郡王一脈再次起複。長公主那邊我會回去如實禀報。你盡快重新湊夠三十,長公主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知道了”
聽到他們輕飄飄幾句便要決定自己的生死,裴永昭瞳孔微縮,悄聲轉身,疾步往内院方向走去。他必須要趕緊離開這裡。
随着裴永昭無聲離開,淨圓大師猛地轉過頭,眼神空洞地朝着緊閉的木窗方向,輕聲頌了句“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