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那年輕男子熟悉的臉,裴永昭瞳孔微縮,魏潛。
魏潛便是與他一起從密室中逃出的少年,沒想到他最後還是被抓回去了。
裴永昭就這一愣神的功夫,那中年美婦微眯的雙眼蓦的睜開。
垂下頭,并未與其對視,裴永昭配合另外一人将魏潛擡下床榻。
“繪春”
“殿下,有何吩咐”繪春本欲示意裴永昭等人趕緊收拾完出去,聽到吩咐趕緊回身。
領裴永昭他們進來的侍女名喚繪春,是慶陽長公主身邊最為得力的侍女之一,至此可以判定,那床上的中年美婦正是慶陽長公主。
“給他喂些藥,待好些了便留在府裡伺候。”慶陽長公主看着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的魏潛,臉上帶着玩味的笑,這少年與旁的不同,倒是讓她多了幾分興趣。複又目光上移若有似無的打量了幾眼正在搬“屍”的裴永昭。“你倒是看着面生。”
聽到這話,裴永昭感覺手心裡汗津津的,後背上也冒了一層薄汗,但面上還是強裝鎮定。
就在他思量如何回答能逃脫嫌疑時,繪春此時開了口:“回禀殿下,之前那名士兵身子不舒服換值,奴婢看見大人安排這人在營帳旁候着,剛才怕人手不夠,便一同讓他進來了,是奴婢思慮不周。”撲通一聲跪下,繪春有些後怕,她竟然都沒有多問一句便讓裴永昭進來了,幸虧沒發生什麼變故。不然她萬死難逃其咎。
這次也是讓裴永昭撞上了,之前長公主下令,普通士兵不得靠近她的營帳半步,但凡是在營帳旁候着的,都已經被挑選過的。
裴永昭好巧不巧,在繪春出來的時候,恰巧靠在那群候着的士兵後面站着,讓繪春誤以為他是替換剛才肚子不舒服的士兵,便如此輕易讓他進了營帳。
現下長公主問起了,她才驚覺不妥,趕緊認罪。
再度眯起眼睛,長公主沒有再說什麼,擺了擺手示意都退下。
臨出去之前,裴永昭飛速的瞥了眼四周。
不出他所料,這樣重要的東西,不可能放在明面上。
“你愣什麼神,别以為你是新來的就可以偷懶。”與裴永昭一同擡着魏潛的那名士兵見其出工不出力,語氣不算客氣。
就算是千戶大人家的親戚又怎樣。
每個人的甲胄上都有特殊的記号,軍營中士兵衆多,很多時候便是通過辨認這特殊的記号來判定對方是否自己人。
裴永昭身上穿的正是一位大人的侄子的,他聽說長公主在營中,特意安排自己侄子過去伺候,沒想到被裴永昭撿了漏。真主此時已經被他打暈綁在大營外的一棵大樹下,想要醒來,怎麼也得明日下午。
那幾具屍體已經被擡出去處理,裴永昭擡着昏迷不醒的魏潛往旁邊一座營帳走去,那人走在前頭,正好省了裴永昭不認路的麻煩。
這座營帳與普通的士兵營帳并無不同,但是掀開門簾,裡面還有一間間鐵籠。
那鐵籠是生鐵制成,空間不大,僅能站立一人,蹲都蹲不下。沒錯,那鐵籠裡的人無論是吃喝拉撒睡,在裡面隻能站着。此時林林總總那些鐵籠共關了十餘人,幾人昏迷不醒,幾人看見裴永昭幾人進來,趕緊驚恐地抱頭轉過身去。
時間長了,被困在這鐵籠裡的人不死也得瘋。
他飛快的查看了一遍,這些鐵籠中并無青黛。
找了個靠近邊角還空着的鐵籠将魏潛放進去,剛才與魏潛一同來送人的士兵揉了揉酸痛的肩膀,頤指氣使地道:“這都到下半夜了,你守着我去睡會兒。”那人在營中也是個小官,正是他們幾個人的頭兒,縣官不如現管,他說什麼,裴永昭都得照辦。
“是”
不過他這安排正好遂了裴永昭的意。他還有些事要做,這人在這裡礙事不便說。
“你醒醒”
又等了一會,确保籠子裡的其他人已經睡着,裴永昭走到角落的鐵籠前小聲喚了幾聲魏潛。
他眼皮抖了幾下,緩緩睜開。
待看清楚裴永昭的臉後,魏潛牙齒死死咬住下唇,想要止住顫抖的下巴。那雙眼睛裡,隻剩下濃烈的驚恐在裡面的翻湧。
裴永昭緩緩回過頭,後面站着的是去而複返的那名士兵,他旁邊站着的正是繪春。繪春身後兩名士兵架着的人,他越看越眼熟,正是他這身衣服的原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