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王的宅院,很是幽靜,沒有繁多的飾品,隻是後院種着的那棵梧桐樹倒是生機煥發,此樹也是昔年幼時所植,十年多竟是格外茂密,庭庭蓋矣。
陛下親臨此宴,原是件喜事,隻是因為一兩禮物,頓時氣氛變得緊張起來,那位眼尖的大臣也屏氣凝神,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幾個巴掌,隻得如實盤出。
顧昀硯微眯着雙眸,将從何那人口中的名字在口中重複了一遍,“謝少亘,謝無辛?”
謝無辛感受到審視的目光凝在他的身上,怯懦地張了張口,想要擺脫掉周圍的尖銳的目光,使勁地搖頭,謝少亘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裡,煞白的面孔,忽閃跳動的睫毛,隻得垂眸,聲音顫抖着,拱手解釋道:“陛下,汝笛和油畫确實是我們兄弟二人所送,不過,我們送的這些物件質廉,那是萬萬不能和陛下的相較,自前些日子收到胥王殿下請柬,我們兄弟心中惴惴難安,幼時過失,實在歉疚,微臣不敢隐瞞陛下,原是想将這些話給埋藏在心中,今日為了洗脫罪名,隻得全盤托出,汝笛是所用的是郊外細竹,由臣親手所磨,油畫也是無辛親手執筆所成,自成之後,都是存在侯府庫房中,不敢絲毫欺瞞陛下。”
顧昀硯一挑眉:“你的意思是朕手裡是假的了?”
“臣不敢,隻是這兩樣東西本就是下人前去取來,或是手下人粗心,雙目不識,如宴前宋公子所言,一時大意,失手拿錯了陛下賜予兄長的禮物。”
宋淮舟視線冷冽,帶着輕佻的笑容,餘光看向兩兄弟,拱手谏言道:“陛下,微臣請命,同陛下的侍從一道,作為見證,求陛下旨徹查,畢竟此事關乎平西侯,也能堵住衆人之口,免得誤會了幾位忠臣之後。”
尤其是忠臣之後四個字,宋淮舟悠悠地拖着腔調,既像是調侃,又像是在強調,宴會中但凡是瞧見入席前三人的針鋒相對,定然是明白其中的諷刺意味。
“皇叔一場宴會,朕本是無意計較,也不想攪了,隻是,此事涉及如鈞,還是要查個清楚,免得将來如鈞病愈,指責我欺負了他的兩個弟弟,這個鍋,我可背不起。”
顧昀硯故意說道:“朕記得,這兩人的居所從平西侯府搬了出來,那就不用前去侯府,也免得攪了如鈞養病的安甯,來人,調取一支精兵,跟着宋淮舟,前去這兩人的庫房,如實來彙,若是有人膽敢阻攔,格殺勿論。”
“是。”
宋淮舟領命,心滿意足,他的面色是預料中的平靜,勾起的唇角還帶着一絲若有若無得意的笑容。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謝少亘和謝無辛此刻是面如土色,喉嚨中吐不出一個字來。
顧昀硯手中拿着贓物,把玩着輕巧的汝笛,身上未着聖上朝服,但居高臨下的帝王威嚴絲毫沒有消減,他的一颦一笑帶動着,牽引着一衆大臣的喜樂和動作,說出來的話很冷漠,像是隻對着兩人,又像是朝着這一衆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