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冷嗎?”向祁清冷不丁地出聲,疑似關心地問了一句,今天雖然無風,可溫度一點沒升,對面這人隻穿了開衫,搭一條掐腰緞面長裙,整體看上去很溫柔,但也不太保暖。
姜晏予仿佛被吓了一跳,恍然過來,張了張口:“啊......清清,你今天去上班嗎?”
“你不知道我上不上班,居然還在這裡等?”向祁清很無語,撇了撇嘴,“你如果今天預約離婚了,那還是取消吧,我請不了假。”
“我不是來......我是來送你去上班的。”
姜晏予說的話帶上了一絲委屈,她猶猶豫豫地打開車門,垂下了頭:“我這幾天這個時間點都在等你,但你一直沒出現,我還在想你是不是在躲我......”
所以她昨天才加上了微信。
“你每天都來等我?”
姜晏予點了點頭,若不是确認向祁清還在居民樓内,偶爾會開個燈,她都要喊偵探來搜尋她的位置了。
心心念念的人幾天沒再出門,她意識到,可能和自己有關系。
再聯想到那天。
一個搖頭,一個淡漠的神情,足以讓她心碎一地。
興許離婚,在這個時候是最好的選擇吧。
向祁清有些詫異,她足不出戶的這幾天,姜晏予竟然一直在自家樓下嗎?
“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她不能理解,跨步上前,逼近質問道,“為了感動我?還是為了什麼,從我們見面開始,我都不能理解你的任何一個行為。”
向祁清一手按在車窗上,額間低下一點,俯視姜晏予,兩個人之間距離很近很近,近到快要感受到撲面的呼吸。
清晨的小區裡沒多少人來人往,偶爾有鍛煉的大爺路過,遠遠瞧上幾下,就事不關己地走了,再不濟就是樓上傳來喧鬧的廚房轟鳴,總歸紛紛擾擾,卻入不了彼此的耳中。
姜晏予退縮了,一片傾斜而下的陰影灑在臉頰,明明沒有陽光的直射,臉卻泛上了紅暈。
離得太近了。
再次見面後,向祁清還是第一次主動離她這麼近。
她往後靠了靠,手不自覺地摸向車門把手:“清清......你,在生氣嗎?”
“你是在玩我嗎?”向祁清心情很差,一改之前的悶不吭聲,低垂着頭堵在她的身前,“還是說,你這次回來是同情我、想補償我,補償我一個沒和你結成的婚禮嗎?你是知道我當初買了戒指的,對吧?”
對面這人靠得太近,姜晏予側了側臉,她的睫毛又長又彎,可以稱得上是烏黑濃密,上面卻晶亮亮地閃着星星光點:“你說得沒錯,我知道。”
“那個戒指被你放在衣服外套的口袋裡,我一直都知道。”
姜晏予是姜氏集團的獨生女,而她的母親是F城人。
出生高貴,應有盡有,家族極盡奢華和腐敗,她隻要輕輕招手,想要的東西就會呈現在她的面前。
直到那天,母親牽起了她的手,回到了F城的外婆家。
母親的嘴裡咀嚼着背信棄義、違背誓言,按住她的肩膀,告訴她,從此以後,她們要在這裡生活下去,并且永遠都不會再回到以前了。
她懵懂茫然,搞不清狀況的狼狽之際,遇見了向祁清。
那個人坐在窗邊,冷冷地環視四周,仿佛身旁一切都和她沒有絲毫的關系。
姜晏予的生活翻天覆地,但她的思想沒變,她想要的東西,不可能得不到。
隻是沒想到,她們會發展到那一步。
其實在向祁清藏起戒指的那一刻,她心裡是暗喜的,孤獨無聊的日子年複一年,唯有這個人所營造的未來是自己心裡的一道光。
她正要伸出手,抓住那道光的時候。
母親将那個錄音擺在了她的面前。
錄音裡,向祁清的聲音清晰可辯,外面晴天烈日,姜晏予的耳畔卻是藏不住的炸響。
背信棄義、違背誓言。
這八個字,像是循環播放的屏顯,在眼前環繞打轉。
“對,你肯定知道,”向祁清松開了撐着車窗的手,站直身體,“不然你怎麼會離開,是我問得問題太蠢了。”
姜晏予搖搖頭:“不,蠢的人是我,我瘋了,瘋了一樣地懷念我們的過去,瘋了一樣地夢到當初上學,你拉過我的手,用搓熱的掌心替我捂暖。我就是懷念那些小事,我就是懷念你,四年了,我忘不了你。”
所以哪怕是親耳聽到了那些話,哪怕是當年為了尊嚴不告而别,她也依舊回來了,依舊回來卑微地渴求曾經的愛意,能再分一點點到她的身上。
“算了吧,”向祁清抿唇,眼神不甘,“你忘不了我就回來,厭惡我了就離開,我是什麼,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看着姜晏予磕磕巴巴想解釋,她合了合眼,深吸了一口氣。
白日的天色已經亮至透明,太陽像是用蠟筆塗上去的那樣沒有光芒,隻是挂在上邊,淺淺地閃一閃,沒有精神。
“别再說了。”
向祁清往後退,調轉方向往街延伸的那頭離去,腳步沒有留戀:“我們已經結束了,四年前就結束了,除了離婚,别再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