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是和山禾村人解釋不清楚了,紀半緣幹脆先跑去看燕鏡辭的情況。
賭坊那幫人将燕鏡辭扔在地上就跑了,當時在場的人都被紀半緣那番話吓夠嗆,誰也沒想到先幫燕鏡辭松綁,把人扶起來。
盡管紀半緣對燕鏡辭的情況有所了解,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正接觸到對方時,還是被她糟糕的狀态驚到了。
和原身關系好的酒肉朋友中有一個會馴獸的,她時常在原身面前炫耀自己的本事,明裡暗裡說原身是吃軟飯的慫包。而原身也确實是個隻會窩裡橫的軟蛋,她在外受到嘲諷和侮辱不敢當場反駁,就回家變本加厲地毆打燕鏡辭。
原先燕鏡辭不過是木楞了點,反應慢,但還會說話還懂得照顧家裡。可原身那個畜牲竟把朋友用來馴獸的法子用在了燕鏡辭身上。
三年下去,好好的大活人被她折磨地不會說話,也不知反抗。眼中的光被原身用狗鍊和木棍一棍一棍打散,體内的魂和身上的血肉也被饑餓寒冷反複消磨,變得殘破不堪。
如今紀半緣的手碰到燕鏡辭身體,她除了生理上的顫抖,人挺得直直的,動也不動。哪怕周圍都是山禾村的人,她也不知道開口求救了。
那張灰土髒污的臉上還有尚未幹涸的淚痕,但此刻她卻是睜大空洞的眼睛,一滴眼淚都不敢落下。
原身要求她每次挨打都必須睜大眼睛,看清楚藤條木棍是如何落到自己身上的,看清楚皮肉如何綻開,血又是怎麼流出來的。原身還用破布堵嘴不讓她出聲,隻要出一點聲音就會挨雙倍的打,還會餓她幾天。
後來打順手了,把人訓成了一條乖狗,原身又覺得打她她沒反應失了樂趣。便變着法地找茬,讓燕鏡辭疼了也不許哭,否則便不給她水喝。如此反複,人就變成朽木,任由原身随意踢打折磨。
正因如此,山禾村的人才會覺得原身再不濟也能給燕鏡辭一口飯吃,讓她活下來。最起碼沒聽見傻子哭嚎,那就是紀半緣沒打罵過她,還挺照顧她的,
山禾村的人背地裡說過,燕鏡辭傻成那樣還不如死了算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怪瘆人的。
“可她一個傻子懂啥。”有心軟的大娘歎氣,這年頭誰不想活下去。燕鏡辭她一個傻子哪裡知道什麼叫生什麼叫死?
她現在除了本能反應還剩下啥?要說紀半緣再不是個東西,也夠意思了。他們是眼看着燕鏡辭一天比一天傻,紀半緣沒扔下人不管還算是有良心。山禾村的人又哪裡知道原身私下虐待對方的事呢?
就算是一心報恩的裡正,都不知道原身幹得這些事。她僞裝得太好了,前一年沒把人馴服的時候,她在自己家挖了個地窖,出門時把人關地窖裡鎖上,防止她跑出去求救。回家後就在地窖裡虐待她,等把人打服了,才将她放出地窖。
紀半緣将人抱起放在床上,瞧着對方麻木的樣子,眼底更是一片熱辣滾燙。
今日就将那該死的地窖填了它!
“呼……”深吸一口氣平複下心情,紀半緣這才轉身出門處理後面的事。
今日這事不小,即便賭坊的人走了,但裡正那邊卻不好交代。山禾村不少人認識原身的字,如今紀半緣換了另一手字出來也得有所解釋。還有,她家現在一點吃得都沒有,原身倒是藏了二兩跑路錢,可山禾村離鄉裡太遠,她怕是還沒到地方就先餓趴下了。
她想先從村裡買點糧食,隻是原身劣迹斑斑,村裡早就沒人願意和她打交道了。哪怕是有錢也不行。誰知道她這次買完糧食回去吃光了,會不會又跑到賣糧人那裡鬧?
偏偏别人還不能打她,一打她她就撒潑說:“你們要是敢打我,我就帶着家裡的傻子訛你們!趕緊把我的錢拿出來!否則我就住你們家門口了!”
這就是純純的無賴!
紀半緣咬牙,原身可真給她留下個好大的爛攤子,簡直就是天崩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