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半緣驟然發難,這一箭擦着聚客樓夥計的頭皮過去,直接貫穿了張癞子束發的頭巾。箭矢挑開巾布,張癞子隻覺得頭上一陣風襲過,下一刻就被風吹着四散落下的頭發糊了一臉!
誰也沒想到紀半緣真敢對着人射箭,這要是失了準頭可是殺人啊!那可是要蹲大牢的!
殺人坐牢的事紀半緣當然知道。她不僅知道,她還知道在這個世界刑法較輕,且若非殺人等惡行都能用錢來擺平。
當然了,這年頭就算有人殺了人,除非其他人報官,否則沒人管的。要不然那賭坊的打手們能如此嚣張?
紀半緣這一箭讓張癞子吓破了膽子。擋在他前面的聚客樓夥計更是軟了腿腳,下意識想抓着張癞子扶自己一把,沒成想張癞子也腿軟得和面條似的。兩人當即摔成一團,好不狼狽。
值得慶幸的是這一箭來得太快,張癞子還沒反應過來,頭巾就被射穿了。若是反應過來,現在身下那片土地怕是要被他弄濕了。
“張癞子…嗯,按輩分我還得叫你一聲叔。”紀半緣收起獵弓,居高臨下地看着兩人感歎,“張叔您消息如此靈通,知道我成了半仙,怎麼不知道我差點打死了賭坊的打手呢?”
說罷她還上前彎下腰,微笑着伸手要拉張癞子起來:“想來是張叔您年紀大了好忘事,忘了我家的情況。賭坊的人不敢拖家帶口同我賭命,看樣子張叔您一家子願意早點死上一死?”
他敢個屁啊!隻見那張癞子披頭散發滿臉冷汗地往後退,嘴裡還發出驚恐的怪叫,連滾帶爬地跑了。
他是跑了,那聚客樓的采買夥計可慘了。他跌坐在地上,瞧着紀半緣伸來的手瑟瑟發抖。他在酒樓裡遇到的客人再難搞,也沒有一言不合就開弓射人的殺星啊!他眼瞅着周圍的人,試圖讓他們救救他,但衆人都被紀半緣給吓到了,這會兒噤若寒蟬,誰敢出言勸阻?
這夥計紀半緣有印象,原身以前被她那些狐朋狗友捧着,總和他們去聚客樓吃吃喝喝,做結賬的冤大頭。燕家好些錢财都被他們送進了聚客樓裡。
一開始原身有錢,這聚客樓的夥計便恭敬的很。後面她沒錢了,這夥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陰陽怪氣她。原身是個窩裡橫的慫包,從聚客樓夥計這裡受了氣就跑回家對燕鏡辭發脾氣。
如此,原身、聚客樓夥計和那張癞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見他遲遲不起來,紀半緣幹脆笑眯眯地動手拎着他的領子将他拽了起來。她還好心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送客道:“聚客樓的貴人啊…請回吧。我們山禾村地僻物稀,沒有貴樓要收的東西呢。”
那聚客樓的采買夥計早就想跑了。奈何他還沒擠出人群,就聽到一個耳熟的聲音響了過來。
“嚯,這是怎麼了?大夥都聚這幹嘛呢?”來人是個胖乎乎,面容和善的中等個男人,他這一聲算是破了冰。
聚客樓夥計一看,這不是滿香酒樓那個廚子嗎!一看到他,聚客樓夥計清醒過來了,自己本是要采買野味的,怎麼還弄成這個樣子了。而恰因他躲在人群裡,這廚子也沒發現他,自來熟地同山禾村人寒暄着。
“早聽山禾村四面環山,物産豐富,我上次在王老哥那收到些東西解了燃眉之急。這不前天雨停了,路好走了,我便又立馬趕來了。諸位家中可還有野味野菜要賣?咱們按着市價收。”那廚子開頭對着山禾村一陣猛誇,做生意講究一個和氣,誰不愛聽好話呢?
再說按照市價收野物野菜是賣了山禾村一個不小的好。一般鎮上來收野味的人都會壓不少價,滿香酒樓廚子這一句話就赢得了山禾村人好感。再加上有前頭那個聚客樓夥計做對照,衆人對滿香酒樓廚子的态度更好了。
家裡有貨的紛紛散了去拿貨。倒是紀半緣走到那廚子面前問他;“叔,你這邊能吃下兩頭公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