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
陳欣召開家庭成員大會,宣布了一個隻有陳懿不知道的消息。
“我們決定讓小争在A國治病,順便讀書,最好是讀完大學再回來。”
池争始終微笑,對出國這事沒什麼好壞情緒。
陳懿倒是有些嫉妒,國内的學校太卷,要學習的東西多又雜,還天天晚自習,池争倒好,能出國留學,回來直接身份鍍金。
但是說是治腿的......如果出國可以治好的話,那就去呗。
“什麼時候走?”陳懿聽見自己很客套地問了個沒多大意義的問題。
回答的是池争,“大概過完這個月,辦完手續後。”
“好。”陳懿站起身,朝池争,發自内心,很誠懇,“希望你的腿能徹底康複。”
不知道為什麼,池争的眼神看起來有些猙獰,帶着含糊不清的恨意。
被對方直勾勾盯着,陳懿後背起了一片疙瘩。
他說錯話了嗎?
悻悻坐下,陳懿決定以後還是别亂講話好了。
宣布完這件大事,陳欣笑眯眯地聊起别的話題,沙發上有問有答,倒還算其樂融融。
她讓池争回去早點收拾房間,池争起身,拖着那條腿稍顯費力地上樓。
大家看着他很緩慢,一步一個台階地上去。
陳欣忍不住要站起來去扶他,卻被池叔一把拉住。
“讓他自己走。”池叔看着自己無比器重的親生兒子,這是他唯一的子嗣,他希望池争即便瘸腿,也有足夠的意志力和魄力,去承擔他殘疾的後半生。
陳懿看得很不是滋味。
上個樓梯,十秒不到的事情,池争用了一分鐘。
他想象不到那是什麼滋味。
隻能在心裡希望,池争的腿真的能好起來。
這樣他就不用再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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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輕輕合上。
少年直起身,他的瘸腿,奇迹般好了。
步伐輕松随意,如同舞者。他邁着大步走到書桌前,拉開椅子坐下,空蕩蕩的書櫃,書本已經被打包好做了防塵措施,他要出國六年,這些書不維護就會發黃老化,得妥善保存。
少年靠坐在書桌邊緣,手裡拿着本相冊,攤開其中色彩斑斓的一面,他的注意力卻沒有停留在上面。
腦子裡還在想陳欣剛才的話語。
其實,他們是沒有和自己商量過的。
出國,也就意味着他将整整六年見不到陳懿。
但他還是答應了要離開,因為現階段,他甯可放陳懿享受最後一段自由,也要将一切鋪設埋藏好。
陳懿,你可以放肆大膽流連萬花叢,但那也隻是你最後的狂歡。
想到這裡,少年的嘴角揚起一抹淡笑。
池争有一個上鎖的櫃子。
櫃子裡擺滿了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廢紙,還有平時用不上的訂書針、回形針一類的配件。這些東西在櫃子裡,雜亂卻遵循着某種嚴格保持的秩序擺放,像一個生态箱裡穩定的生物群一樣,各自占據自己的一畝天地。
在最裡面的角落,有一個上鎖的相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