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一陣表示接通,謝嶂的聲音沒有停頓。
“你在哪裡看到他的。”
“不是哥們,你就這麼不客氣,都不關心下我,上來就問他。陳懿這小子,和别的學校的人玩這麼好,轉頭就忘了咱倆啊。”朱灏明正像往常一樣準備和謝嶂拉扯,餘光看到女友給他比手勢。
她驚恐地擺擺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個架刀的動作,手刃劃過去後還吐舌翻白眼,警告朱灏明趕緊實話實說把電話挂掉。
朱灏明頓時緊張起來:“好了好了,我不說廢話了,我在XX電影院見到的陳懿,剛剛是我開玩笑的哈哈你别多想......”
他聽見謝嶂吸氣的聲音,也後知後覺自己的話确實不好,萬一謝嶂舊情難忘,被他揭開傷心事,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得朋友做啊。
“我知道了。保持聯系。”
謝嶂說完很快就把電話挂了。
謝嶂放下手機,先去浴室洗了把臉,大面鏡子照出他隐忍的臉,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生如魔鬼。
按照正常情況,他該馬上沖出去商場找到陳懿,看看他身邊的同學到底是真同學還是一個幌子,去驗證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抛棄了。
但無論這個猜忌是否印證,他除了不體面,還能收獲什麼。
就像朱灏明說的那樣,陳懿到了新的學校,已經結交了新的朋友,而自己存在的意義,也被他抹平到再也不存在的地步。
冰冷的水從臉上落下,滴在陶瓷台面發出清脆而寂寞的聲響。少年雙手撐在堅硬的陶瓷台面邊緣,整棟别墅一點人氣都沒有,陰暗至極。
他從垂在額前淩亂的頭發間隙望見擺在櫃子上的一瓶男香,是陳懿在他生日的時候特地去專櫃挑了送給他的。
這瓶香水的名字有占有和欲望意味,他隻在重要的場合噴上。
陳懿給他的每一件禮物,都被他标記了時間和場地,封存在除了自己誰也進不了的房間。
說來可笑,家裡随便一件物品,價格都遠超與陳懿送他物品的總和。父母朋友和所有認識的人都在疑惑那間房間裡放着什麼樣的東西,能讓他視若珍寶。
謝嶂說那是他的秘密。
昂貴的秘密。
可他太想将這一切公之于衆,不受阻礙地大肆炫耀,讓所有人都不敢接近他的陳懿。
他以為幹淨的陳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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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懿沒有在商場久留,他覺得這世界這麼小,指不準又再哪個犄角旮旯碰到以前認識的人,也像遇到朱灏明那樣尴尬就糟了。
而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段以桓不知道,為什麼一路興緻高漲的陳懿在碰到以前同學之後,會對他們定好的計劃一下子失去興趣。
他們在中心公園散步,累了就坐在涼亭裡休息。陳懿說渴了想喝水,段以桓正要站起來幫他去便利店買,對方也跟着站起來說一起去。
到了不遠處的便利店,陳懿趴在冷飲櫃前看了好久,摸摸下巴,拿出一根雪糕在他面前晃:“你要吃雪糕嗎?”
段以桓本來想說不用的,看到對方希冀的眼神,突然反應過來别人常說的“不掃戀人興”是什麼意思。
他也挑了一根自己比較喜歡的水果口味。
哪怕從來沒有吃過這種在路邊便利店幾塊錢就能買到的東西。
他也想為了陳懿一個個去嘗試,興許自己在這個過程中也能得到意想不到的驚喜。
段以桓拎着兩瓶水,和陳懿在街道邊走邊吃雪糕。
“這條路我走過好多次啦。”陳懿把木棍丢進垃圾桶,熱天身體的炙感因為吃了冰飲而降了不少,他把遇到朱灏明這件事給自己帶來的微妙不愉快也抛之腦後,開始給段以桓介紹市中心自己發現的很多不留意便發現不了的東西。
這台車停在這裡已經有半年了,同一個車位,幾乎是從不變更,每次過來玩,都能看見這台車停在這裡。
小時候這家酒店很火爆,吃飯要排隊,現在都沒什麼人來了,很冷清。
有一次從外地打車回來,那天身體不舒服,暈車,下來就抱着這顆樹吐水......現在路過看到這棵樹就有點惡心。
第三個紅綠燈的人行巷道裡有個精神不太正常的小孩,總是喜歡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