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他們的畢業典禮是以戲劇性的分手收尾的。
幾天來,陳懿都有種飄忽的不真實感。
他很早的時候,高中的時候,就已經提出過要和謝嶂分手。後來都被各種各樣的理由和不可抗力阻擋着,以至于他都要認命了——他嘗試着讓自己依賴謝嶂,習慣謝嶂,甚至他不得不承認,他已經把這種感情變成為不可割舍的、讓他羞于啟齒的“愛”。
總之,這樣的分開方式,真的讓他在所有人面前丢盡了臉。
毫無疑問,他們在畢業典禮時上演的追逐對白,已經傳遍了整個學校。
謝嶂一直出名,他被選為優秀畢業生,卻沒有上台發言,本以為他不會出現,可是又在他拍畢業照的時候短暫現身。
陳懿被鄭知恩扶到花壇邊上坐着,用礦泉水把手上沾的碎石沙子洗掉,露出紅彤彤的兩個手掌。
鄭知恩的女朋友聞訊而來,還給他用紙巾擦眼淚。
真的丢臉到爆了。
陳懿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傷心,他沒有嚎啕大哭,可眼淚就是止不住地落,呆呆地看着眼前重疊又分開的人影。
“他就這麼随意地走了,真不是個人啊!”鄭知恩為他打抱不平,“再怎麼樣,也該把話講清楚再走啊!”
“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找過我了,我也聯系不上他。”逐漸平複下來,陳懿陳述這個事實,“我确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應該是家裡的事情。也許,他爸媽不允許他搞同性戀。”
鄭知恩瞠目結舌,怕他難過,迎合道:“啊......對,也有這種可能,可能不是真的不喜歡你了。”
“那也不能一個多月都不出現,還把我拉黑了。”
“一個多月不說話還把你拉黑,這人品也太差!”
“不過我以前也做過這樣的事。”
“......”
林家瑤也沉默了,她趕緊把鄭知恩拉到一旁:“所以這是鬧還是來真的?”
鄭知恩:“我隻會寫歌,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啊!”
他們又無力地安慰了幾句,陳懿站起來說謝謝你們陪我,我先回去了,還要趕高鐵。
鄭知恩很想問你一個人可以嗎,可是看到陳懿那無神的雙眼,話要出口又咽了回去,他覺得陳懿确實需要自己消化一下。
“回去的路上小心點,一定要給我們發信息。”
“知道。”陳懿把學士帽摘下來,和學士服一起整理好,交還給領物處。他最後把證件等物收拾好後,改簽了高鐵票,提前了四個小時回去。
原本計劃再最後逛一圈校園的。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他已經沒有了停留的心情和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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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傍晚回到家中。半挂夕陽的紫紅沾染家具,讓無人的客廳更加肅清。
他很讨厭一個人在家,這麼大的房子,不再有約定俗成的留門,不再有“回家”的含義。
謝嶂說要把這個價格高昂到他可能要奮鬥半輩子才買得起的市中心的房子送給他,他卻覺得搞笑。
原來自己一直扮演的是情夫的角色嗎。
還以為自己在謝嶂心中有多特别。
陳懿看着滿屋子的生活痕迹,還能回想起謝嶂在餐桌前喝咖啡的樣子。他看書總是看一半剩一半,大結局不看,比起故事的劇情,他更關心股市的起伏,更關心自己能拿到手的有多少利潤,關心他得到的評價,他的業績。
他崩潰地抓起桌上的花瓶,高高舉起,不顧裡面的花和水傾瀉在地,正對着他拼好的模型,很想大力地扔出去。
他也這麼做了。
爆裂的聲響,崩碎的玻璃和木頭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