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穿着打扮看,這個人八成是酒吧老闆。客客氣氣要“聊下”,也絕不是給這對“情侶”送上祝福,而是看穿他倆的把戲。哪有人求愛成功就請大夥喝自帶的酒,當酒吧的人傻嗎?
擔心對方動粗,葉恒祯把林羽童護在身後。
可她不是遇事躲在人後的小姑娘,對手越厲害,她越興奮,繞過他擋在身前的胳膊,禮貌遞出最後一罐啤酒:“您好,請一起分享我們的喜悅。”
老闆給面子,接下啤酒而後放在一旁:“兩位,這樣賣酒不合行規。”
葉恒祯不語,笑得彬彬有禮,要印證伸手不打笑臉人的老話。
對面不吃這一套,臉冷得像把硬刀子:“你不講話,就是默認破壞規矩?”
“沒有哪條法規要求賣酒必須經過你們中間商。”
葉恒祯不客氣,話說得更銳。
“先生,今天你們不付錢,就别想離開這裡。”
還沒等葉恒祯開口,林羽童搶先問:“多少錢?”
她想花錢免災,他們這麼做确實不合理。那麼多酒,憑什麼酒吧隻向客人推薦你的。
但老闆說出數字後,她又覺得今晚所作所為很合理。
因為他的開價,太離譜。
“多少?”林羽童想确認一下。
老闆重複了一遍。
葉恒祯全身放松,豁出去亮了底牌:“我們沒那麼多錢。”
周圍幾個安保人員攏過來,圍住他們。
“我們隻是沒錢,如果動粗,百分百是你們的錯。”
看着比她高出一頭的壯漢們,林羽童強作鎮定。
“拿不出錢呢,也有其他解決辦法。”老闆慢條斯理,在桌上擺一溜玻璃杯,打開一瓶威士忌、白酒以及高度數龍舌蘭酒。抛開他不友善這事,光看開酒足夠賞心悅目,如果能做朋友,就此暢飲該有多好。
不一會,杯子注滿了酒。
“把這些全喝光,”老闆做了個手勢,“我就放你們走,而且免費給你們推酒。”
葉恒祯端起一杯,眼裡盡是不屑。
“等等,”老闆攔下他,“不是你喝,是你旁邊的姑娘喝。”
“不行,她喝不了。”葉恒祯再次把林羽童護在身後。
“那就掏錢。”
嗙,杯子被重重砸在桌上,酒撒了一大片,桌子都被渲成琥珀色。安保們上前一步,留給兩人的空間不多了。
“哎呀呀,不要浪費嘛。”老闆怪裡怪氣,重新滿上了酒。
盡管環境喧鬧,林羽童卻聽出葉恒祯粗重的呼吸,九成九都是怒氣。
他胳膊繃緊,拳頭掄在半空,眼看就要碰上老闆的胖臉,卻被一股力量拽住。
林羽童攔下他。
“我喝。”她語氣平靜,好像面前是幾杯白水,根本不足挂齒。
葉恒祯知道她酒精過敏,厲聲阻止:“你不能喝!”
一個酒杯已空,林羽童豪氣地放下杯子,嘴角還殘留一絲酒滴。從未想到酒喝起來是這樣的感覺,辛辣、一股怪味、像生吞消毒液。
老闆不做聲,看着她清空一個又一個杯子。
喝到三分之一,林羽童有些發懵,頭重腳輕站不穩,頻頻向後倒。
葉恒祯攙着她一隻胳膊,一旁耳語:“不行就算了!”
林羽童斜眼看他:“那前面不白喝了?”說罷,後面的酒也接連灌下去。
就算酒量好的人,喝這麼多也勉為其難,更何況林羽童這種平時滴酒不沾的人。她心髒撲騰撲騰狂跳,好像在身體裡開末日狂歡派對,臉蛋又紅又燙,如同被火烤過。
即便認識這麼久,葉恒祯也沒見過她這副模樣。他攥緊手機,做好叫120的準備。
還剩下最後幾杯,林羽童吸了口氣,對自己的身體說:撐住、撐住、撐住,就快喝完了。
連續幾個仰頭,杯子已經全部空了。女生特有的細心,連桌面都幹幹淨淨,沒灑一滴酒。
有力的掌聲響起,是老闆在鼓掌:“了不起,你是第一個完成我這個任務的人。”
林羽童撐住桌邊,試圖擺出談判的姿态:“你說的,全喝完免費給我們推酒。”
老闆點點頭:“我說到做到。”
喊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和他耳語幾句。
老闆朝兩人伸出手:“給我你們的名片,手下人明天聯系貴司買酒事宜。”
葉恒祯掏出名片,準備單手甩過去。林羽童攔下來,晃着身子,兩手恭恭敬敬遞過去。
“很高興···與您···合作。”她在腦子裡翻了好久,才找到這幾個詞。
“嗯,希望以後合作愉快。”老闆接過名片,接着昏暗的燈光看了眼,“CQ集團?葉恒祯?你家這個啤酒的爛攤子,讓你輪上了。”
“你說什麼?”葉恒祯咬着牙,他當然知道業務在走下坡路,但不接受外人如此直白揭穿。
老闆讀出他的不服氣,換了說法:“葉大少想必被父親給予厚望,才能拎得起這一擔子。”
“你!”葉恒祯話未說完,林羽童就重重倒在他懷裡,嘴唇緊抿,作勢要吐。
“诶!别吐!”老闆瞬間冷臉,語氣邪惡又嚴苛,“隻要你在這吐一點,剛才喝的全不算數。”
林羽童趕快捂緊嘴巴,喉嚨拼命吞咽,扼住惡心。
“你别得寸進尺!”葉恒祯一手抱緊林羽童,一手指着老闆。
兩人痛苦的模樣讓老闆哈哈大笑:“葉大少,我要是你就趕快拉着女朋友走,畢竟多在這裡一秒,她就多難受一秒。”
葉恒祯嘴唇被咬得泛白,但老闆講得有道理,眼下不是掰扯的時候。他慢慢攙着林羽童,小心翼翼把她帶離酒吧。
見兩人越走越遠,手下人湊近老闆:“剛才答應他們的,是否履行?”
老闆打開那聽啤酒,仰頭喝掉大半,舔了舔唇說:“這酒味道不錯,你也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