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把家法拿來,我倒是要看看,這不肖子孫敢不敢對他爺爺動手。”
傭人很快取來了一根鐵鞭,那是厲家祖上留下來的東西。
上一次請家法還是二十多年前,抽的是厲承江,當時也是因為婚事。
厲承江愛上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寡婦,追了好久才在一起,兩個人私下結了婚,告訴家裡時,厲铮寒都快出生了。
那一次,厲老爺子抽了厲承江大概四十多鞭子,人差點沒給打死,還是厲铮寒的奶奶出面,才把自己的二兒子保了下來。後來,厲承江就再也沒回過厲家,就連厲铮寒奶奶過世,也隻是參加了葬禮。
從此以後,這家法鞭也就叫做斷親鞭。
鞭子一到厲老爺子手裡,厲家衆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爺爺,打不得啊。”厲铎捂着臉還想勸,厲铮寒的脾氣他太清楚了,就算爺爺把他打死,厲铮寒也不會低頭。
“爸,铮寒就是太沖動了,沒必要請家法。”說話的是厲铮寒的三叔厲承澤。
“都給我閉嘴。”厲老爺子拿着鞭子走到厲铮寒的面前,“你給我跪下。”
厲铮寒确實不能跟爺爺動手,但他也确實不想再跟厲家有半分瓜葛。
脫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厲铮寒背對着厲老爺子直直的跪了下去。
“厲铮寒,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認不認錯。”
“我沒錯。”
“好,好!”
衆目睽睽之下,鐵鞭被高高甩起,帶着劃破空氣的聲音重重的抽打在了厲铮寒的後背上。
厲铮寒悶哼一聲,肩膀隻輕輕的晃了一下。
“你錯沒錯?”厲老爺子又問了一遍。
“我沒錯,我愛他,我愛江雪甯,我不覺得自己愛一個人有什麼錯。”
啪的一聲,又是一鞭子。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裡,不管厲老爺子打的有多狠,厲铮寒都不曾低頭,即使後背已經一片血肉模糊,厲铮寒跪的依然筆直。
足足六十下,打到最後,厲老爺子自己都有些站不住了。
“你,你是不是要把你爺爺我氣死啊!”
“ha,ha,ha……”厲铮寒大喘着氣,臉色煞白,可那雙眼睛裡沒有一絲屈服。
“我愛他,我沒錯。”
“把槍給我,我今天就斃了他。”厲老爺子扔了手裡的鞭子,就要去拿槍。
衆人一看這情形,紛紛上前去勸,也就在這時,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出現在了餐廳裡。
“大過年的,這是在幹什麼?”
二十七年,厲承江自從受了家法之後就再也沒踏進過厲家的門,今天竟然回來了。
厲承江穿着深藍色軍裝,肩膀上五顆閃耀的太陽,代表着他全軍總指揮的身份。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渾身是血的厲铮寒,伸手解開扣子,随後脫下上裝,披在了兒子的身上。
“爸,會弄髒你衣服的。”
“沒事,你媽在外面呢,别讓他看見你這個樣子。”
厲承江說完,回頭看了一眼跟着他進來的警衛員,兩個警衛員立刻會意,過來拉起厲铮寒,也沒理會衆人,就帶着厲铮寒出去了。
等把厲铮寒送出去之後,厲承江才走到自己親爹面前。
“老頭子,我讓厲铮寒在你身邊盡孝,是看在我媽的面子上,就算他做了天大的錯事,也應該由我管教而不是你。
不過今天的事,我也不計較了,畢竟你是他親爺爺,但從今以後,厲铮寒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
厲承江是真正在戰場上磨砺出來的上位者,他睨着眼睛,用一種如同雪山山脊般鋒利目光注視着厲老爺子。
不止是厲老爺子,還有着屋子裡的其他人。
“還有你們,你們做的事情也不見得有多光彩,我希望從今以後,你們都離我兒子的私事遠一點。”
一屋子人,沒人敢說話,包括厲老爺子。
“告辭了。”
厲承江走了,今天這場鬧劇,在一地狼藉中非常難看的拉下帷幕。
醫院裡,喬顔被厲承江拉出了處置室。
“别看了,看了又心疼。”
“你也知道我心疼?那是我親生的!長這麼大我都沒舍得打過他一下,他爺爺憑什麼啊?”喬顔今年已經四十八歲了,但看起來非常年輕,好像三十多歲的少婦一樣。
“你心疼我也心疼,我這不是去晚了嗎?”
“去年就差點死在戰場上,好不容易撿回條命,這又被他爺爺打了個半死,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喬顔根本就哄不好,一想到厲铮寒血肉模糊的後背,她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唉!”厲承江歎氣,他這些年沒怎麼為厲铮寒操過心,他也是最近才知道厲铮寒跟江雪甯的事情。
“行了,别哭了,待會兒讓兒子看見,他又該擔心你了。”
厲承江給喬顔擦眼淚,喬顔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了好幾次才重新冷靜下來。
“我沒事了,我嫁給你生了他,天天提心吊膽就是我的命,我都習慣了,你一會兒跟他聊聊,問問清楚他跟那個孩子究竟是怎麼回事,但你不能再兇他了。”
“知道了,你趕緊回去吧,給他做點他愛吃的。”
厲铮寒從處置室出來時,上半身纏滿了紗布,他回到病房,默默地穿上了病号服。
厲承江看着兒子,心裡還是有氣的,氣他挨打不知道躲,非得挨這麼多下鞭子,但厲铮江又不能說他,畢竟二十多年前,厲承江也沒躲。
“你,你跟江家那孩子的事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我找不到他了,我不知道他在哪。”
“需要我幫忙嗎?”
厲铮寒擡頭看了一眼父親,搖頭。
“不用,我已經知道要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