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靜好忐忑一整天,臨下班時,終于被召進CEO辦公室。
被兄長用失望而痛惜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心裡打鼓,以為他又要厲聲斥責,沒想到他卻垂下眼睫,柔聲說:
“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從昨晚到今天早晨,我一直在等你。還有小飛俠,一晚上都沒怎麼睡,我們都在等你回家。”
想到哥哥描述的那個畫面,莊靜好頓時喉頭一哽,眼眶一酸,差點哭出來。
兄長繼續娓娓傾訴:“我一直在責怪自己:如果我當時能夠心平氣和與你溝通,沒有對你發火就好了……萬一你因為和我賭氣,在外面出事了怎麼辦?萬一你對我失望透頂,從此不再要我這個哥哥怎麼辦……”
他擡眼,沉靜黑眸中仿佛蓄滿悲傷湖水,脆弱而懇切地說:“靜好,你能原諒我嗎?”
淚水奪眶而出,莊靜好哭着撲進哥哥懷中:“我也有錯……嗚嗚……對不起哥哥,我不該不打招呼離家出走,我不該害你擔心……”
莊昱安深深吸了口氣,輕拍她背脊,像哄孩子般柔聲哄着:“沒事了,說開了就沒事了……從今以後,我會努力調整自己的溝通方式,努力做一個溫柔有耐心的好哥哥。你要相信我,好嗎?”
莊靜好已是泣不成聲,眼淚把兄長左胸一塊布料染得透濕。她覺得濕漉漉的難受,又在他懷裡挪動腦袋,換了塊幹爽地方繼續蹭眼淚。過了一會兒,鼻涕不小心出來了,她有點不好意思,連忙擡起腦袋去找紙巾。
兄長适時給她遞來紙巾,看她擤完鼻涕,鼻子紅、眼睛紅、臉蛋也紅,既心疼又覺得好笑,連忙抽了兩張紙巾給她拭淚。
莊靜好止住哭泣,眼周被眼淚泡得刺痛,喉嚨也酸澀。緩了半晌,啞着嗓子說:“哥,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離家出走了……你能不能也保證,不會開掉左曉?”
莊昱安怔住,瞬間意識到妹妹的退讓并不全然是被他的感情牌打動,而是打定主意要與他談條件。從她決定離家出走開始,就開啟了一場兄妹之間的博弈。
妹妹真是長大了,知道怎麼拿捏他了……他無奈地想。
自從左曉出現以來,妹妹仿佛被洗腦,越來越離經叛道,也越來越頻繁地出乎他預料。而他也已經第二度在妹妹面前情緒失控,傷了兄妹感情。
上一次,因為他擅自去找左曉談判,要求她遠離妹妹,導緻妹妹情緒崩潰,控訴他罪行累累,宛如控制狂。而他也因此意識到,不能再繼續強硬阻止妹妹與左曉交往,否則就是硬碰硬,隻會把妹妹越推越遠。在那之後他調整了策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在恰當時機稍微使一點手段,避免妹妹與左曉關系進展太深太快。
他原本以為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然而現實卻一而再再而三粉碎了他的幻想。
短短不到一個月,左曉悄然成為妹妹身邊最親近也最信任的人,并且還主導了她的思想與情感。她不僅給妹妹提供精神毒品,還用性玩具誘她沉淪;她利用妹妹的天真善良謀取職場特權,以超然待遇在公司橫行霸道,擾亂風氣;她甚至俘獲了路飛,使他與妹妹心甘情願成為她的保護傘……這個女孩如此強大和可怕,就像長着巨翅的妖獸在空中展開雙翼,如烏雲般遮蔽了太陽,在他們的世界投下巨大陰影。
他在她的陰影下再一次失去自控力,用最粗暴也最愚蠢的方式試圖糾正和保護妹妹,換來的卻是妹妹的激烈抵抗、負氣出走。他根本就是在重複犯錯,反複掉進同一條河流。
昨夜他猛然意識到這一點,決定再次調整戰術。他可以用強硬态度對待左曉,甚至不惜野蠻威脅。但對妹妹,必須使用溫柔手段,以柔克剛。
莊昱安抓起妹妹的手,放在手心握着:“我承認,确實不該對左曉意氣用事。我保證,今後會公正對待她,不會故意趕她走。但是,如果她自己犯了錯,或者被證實能力達不到公司錄用要求,我作為管理者也不會偏袒。這你能理解嗎?”
莊靜好看着兄長莊重誠懇的模樣,感受到從他手心傳來的融融暖意,慎重點了頭。
莊昱安微微一笑,接着說道:“從今往後我不會再阻止你們交往,但是也請你體諒,做哥哥的永遠會對妹妹的安危過于小心謹慎,永遠都會害怕自己的保護還不夠周全……所以我希望,今後你的行程能夠盡量向我報備,同時,也允許我适度地參與你們的活動,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在你們需要的時候提供幫助。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