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的鑰匙。”
她原本想要彎腰,垂下的長發掃在眼眸前,卻突然擡起眼。
她看到盛辭燕,眼底像是亮起了一束光般,玩味而興奮地勾起唇角,“盛先生?”
盛辭燕将鑰匙扣撿起,遞給她,“顧女士,你好。”
顧南栀接過,女人純黑的瞳孔一寸寸觀察着他,“你長得跟他不一樣,你很好看。”
他?盛祯軍嗎?
盛辭燕點點頭,“謝謝,你也很漂亮。警察在樓上,顧女士等一下。”
顧南栀坐在他旁邊,安靜地翻着自己的筆記本,自然道:“今早上起晚了,所以跟人調班。沒有去二樓上課。對了,盛先生,你的Z國語好嗎?”
她挽發,一舉一動都全無對盛祯軍死亡的遺憾,“你Z國語不好的話,我可以教你。”
盛辭燕跟她保持着距離,“還好,其實我對Z國語更熟悉。畢竟,Z國比國外好很多。”
顧南栀從筆記本裡找出一張塗鴉,“你看,這是我一個學生畫的。”
筆記本上是一間小屋子,筆觸稚嫩幼稚,隻有寥寥幾筆,甚至像是幼兒園孩子畫的。
盛辭燕眯眼,“很可愛。”
“是嗎?”顧南栀笑道,“要是他知道你這麼誇他,應該會很高興。”
盛辭燕察覺到她親昵的态度,微微一笑,“顧女士在這裡一直教書,怎麼會和我爸認識?”
顧南栀收斂了笑意,“不是認識,我是他的情婦,這樣可不算認識。”
盛辭燕道:“很可惜。他已經死了。”
顧南栀歎氣,“是挺可惜的。盛先生不傷心嗎?”
盛辭燕反問道:“已經傷心過了,但畢竟今天還要操辦葬禮。您呢?”
顧南栀溫柔地撫摸着自己的筆記本,“我隻關心我的學生,沒必要關心别人。”
秦瑾明和宋橙從二樓下來,看到顧南栀後,對視一眼。
秦瑾明道:“顧女士,你好。”
顧南栀伸出手,忽然摸上盛辭燕的手腕。
青年人的骨節是她想象中的纖細而有力,脈搏汩汩流淌的鮮血是與自己心上人相同的血液。
……但是體溫不太一樣。她道:“我跟盛先生一起回警局。”
盛辭燕皺眉,不動聲色地扶住她,像對待長輩一樣,客氣道:“需要我扶您嗎?”
顧南栀搖頭道:“不用了。”
秦瑾明用詭異的視線看向二人。宋橙跟顧南栀一起走,秦瑾明就拉住盛辭燕。
秦瑾明困惑道:“她為什麼對你這麼親近,覺得盛祯軍死了,沒人給她錢了,轉頭想要跟你套近乎?這種販毒集團的情婦——”
他說到一半,想起盛辭燕可能剛回國,不太清楚這些,話鋒一轉道:“你怎麼想的?”
盛辭燕松開緊握的掌心,低聲自語般,分析道:“她确實是想親近我,但是應該不是為了錢。她鑰匙扣上挂着的卡,是奢侈品店的VIP卡,市價應該在五十萬上下。”
秦瑾明忍不住說道:“草,資本家真是有錢。我上十幾年班也掙不出五十萬。”
盛辭燕有種被罵的感覺,“小秦警官,審訊前陪我回一趟公司,我要置辦葬禮。”
秦瑾明哦了一聲,“需要多久,我還想要回去審訊。”
盛辭燕摩挲着發酸的指節,上面是一道細汗,“不确定。”
不确定,說不定,有一個人早就把這些事情辦完了。
盛辭燕打了個車,跟秦瑾明一起去了公司。
繁業集團的樓很高,玻璃光錯綜複雜,大屏幕上是有名的明星代言的産業。風吹過高樓,逼仄的冷風刮在盛辭燕臉上。
他從懷中拿出身份卡,生澀地刷過第一道門禁,靠近集團裡面,還有密集的保镖。
高亮的燈光照在盛辭燕眉心下的那顆痣,他半仰頭,沒有說話。
保镖們向他彎腰,周圍的禮賓小姐俯身迎他進門,整齊劃一的步伐下,盛辭燕像被擁護的真正的繼任者般。
直到他走進最高層,坐入辦公室。
手下的文件微涼,淺薄的紙張如同薄薄的刀刃,刺破了盛辭燕臉上的冷淡。
《葬禮籌辦計劃》。
盛倉果然寫好計劃了。
盛辭燕看着上面的字,像是一串雪般陰濕地浮動在指尖。
Y:告訴上面,計劃有變。是否準備取消?
L:已經問過,不變。
Y:好。
L:出來,見個面。
L:太擔心你。
Y:嗯,知道了。
秦瑾明在辦公室裡啧啧稱奇,“盛辭燕,你爸這辦公室,屋裡還有收藏的刀,這得多少錢?”
他将刀拿下來,僅剩一半的刀看起來十分漂亮。
“可惜隻有一半,玩刀就是這樣。有的時候隻能收集到什麼刀刃刀鞘的。唉,這刀上還刻着字。”
盛辭燕瞳孔放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