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盛辭燕露出疲憊的表情,纖細的睫毛顫抖,示弱道,“實在沒有餘力。”
秦瑾明不知道出于什麼心态,突然抱住他,“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盛辭燕沒有掙紮,意味不明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小秦警官覺得呢?”
秦瑾明不好意思地蹭蹭他,“我感覺我好多了。”
盛辭燕松開手,“嗯,那就好。”
二人回到警局,秦瑾明動力滿滿,趕去看監控。盛辭燕坐在特聘的翻譯區裡,先翻譯了之前利薩臨娜語的話劇,又翻譯了别的問題。
警員道:“盛先生,我是許臨冬,劉隊手下的警員。之後可能會經常找你,麻煩了。”
盛辭燕道:“沒事,小許警官……許先生,都是應該做的。”
許警員跟他一起記錄,“今天先到這裡吧。對了,盛先生。你要收養張潇對吧?這孩子性質比較特殊的,我們希望你能多和他相處再做決定。”
盛辭燕看到玻璃闆後,正在警局安靜畫畫的張潇,不禁失笑,“你們就這麼讓他畫畫,真的可以嗎?”
許警員道:“哦,就隻允許他在那片區域,而且這孩子什麼也不知道,又不關心他爸的事情,過兩天也該去上學,不好總關在警局。不過他也用鉛筆畫素描,畫得還不錯。”
盛辭燕果斷起身,“我去看看。”
他坐到張潇旁邊,沙發陷落。張潇撇了他一眼,又露出了讨好的微笑,“姐姐,你來找我玩?”
雖然心理醫生隻判定張潇有抑郁症,但盛辭燕總覺得他像精神分裂,溫聲道:“嗯。你畫的是什麼?”
張潇委屈地撇了撇嘴,将畫闆關上,“姐姐,你可以帶我回去收拾東西嗎?我的充電器忘帶了。”
盛辭燕本來就想去學校看看,伸出小指跟他拉勾,也笑道:“當然。我帶你回家,你帶我去學校。我們一換一,可以嗎?”
張潇眼前一亮,“可以的!”
他興緻勃勃地放下畫闆,跑到外面等盛辭燕。盛辭燕順手打開畫闆。
是一副雪景,場景中心的人的臉還沒有五官,個子比較高。
可能是另一個資助他的人。盛辭燕心底有幾分猜測,将他的畫闆關上,帶張潇離開。
張潇的家裡果然很髒很亂,桌上的抹布一直沒有收拾,滴着髒水,蔓延到滿是塵埃的地面上。盛辭燕一進門,幾乎無處落腳,他将外套脫掉,遞給張潇,熟練地說道:“乖,看你有點冷,穿上衣服再找。”
盛辭燕的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香氣,張潇把衣服抱在懷裡,深吸了一口氣,“姐姐……你幫我找嗎?”
盛辭燕嗯了一聲,昂貴的皮鞋踩在髒兮兮的地面,倒是格外會應對這種情況。他仰頭去查看櫃子,“我找上面的櫃子,你去看一看你的卧室,我不好進去。”
張潇崇拜地看着他,“好的。”
盛辭燕松開按在櫃子上的手,确定房間布局後,果斷打開死者的門。
警局應該已經把重要信息拿走了。盛辭燕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從頭到尾确定沒有遺漏。
這是電腦?盛辭燕随意一撇,看到上面電腦的紅燈閃着細小的光,應該是一直忘了拔掉。
他的指尖按上去,電腦屏幕閃爍開,是尋常中年男人愛玩的電腦遊戲。盛辭燕本來想直接拔掉插座,但因為是個“強迫症”,所以先按上關閉界面。
屏幕上出現了加載的界面,電腦的銀光在黑暗中不斷延展、旋轉,霸占了盛辭燕的整個眼睛。
他淡漠的瞳孔在觸及到屏幕上時,微微放大。
是一個穿着白裙子的女人。
她的周圍是淅淅瀝瀝落下的暴雨。她的脖頸纖細脆弱,黑色的頭發披在耳邊。自天空灑下的月光為她渡上一層清輝。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翹起的唇角恰到好處到令人贊歎,仿佛是精雕玉琢的恩賜——
就像有人将盛辭燕的臉上扒下,然後按照他的一舉一動地縫上去般,處處透露出詭異。
盛辭燕胃開始翻滾,湧現出一股想吐的欲望。他平靜地呼吸,點擊了進入。
女人勾唇,高挺的胸脯顫動,作為一個動态的桌面壁紙,聲音輕柔而溫和:“請重新填寫您的用戶姓名,我是онка公測版本,竭誠為您服務。”
盛辭燕快速按了幾個按鈕,進入公測版本。
онка歪了歪頭,彎起的眼睛流露出難以言喻的促狹的笑意,“您确定嗎?這個名字可不好聽,我不願意與您溝通。”
……這太像了。盛辭燕忍住強烈的不适,輸入了“張衛棟”這個姓名。
面前的女人像是陷入了思索,她用指尖摩挲着手指上的骨節,“嗯……可是您不是已經死了嗎?我不喜歡和死人說話。”
身後傳來拖拖拉拉的腳步聲,盛辭燕飛快将手指按在插座上,用最後一秒點開了軟件右上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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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拔下插座,黑暗轟然湮滅屏幕上的亮光,額間一滴冷汗落到灰塵中,身後傳來的,是一聲懇切又輕盈的呼喚。
“онка,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