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杳帶着虞衡登上主峰,今日風大,他玄色廣袖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身後虞衡眉目從容,每一步都似閑庭信步,絲毫沒有身為外來者的拘謹與不安。
謝杳瞧着這模樣,眼底閃過一絲玩味。
行至一處看似尋常的青石路段,謝杳忽然放緩腳步,與虞衡并肩而立。
他目不斜視,唇齒輕啟,低沉的聲音裹挾在風中斷斷續續傳入虞衡耳中:
“小心,這裡有機關。”
“?”
虞衡腳步猛地一頓,墨色瞳孔微微收縮,面上浮現出幾分茫然無措,顯然是未曾料到此處暗藏玄機,下意識問道:
“那……那怎麼辦?”
話落,他心中不由得一驚,自己此刻會不會已經身陷機關之中?
念頭一起,他打開面闆,系統毫無任何提示。
系統果然又想害他。
【……】
“你跟着我,小心些走。”
謝杳瞥見虞衡緊繃着身體和小心翼翼放輕的腳步,唇角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故意加快步伐。
“謝杳,你等我一下。”
虞衡見狀,急忙壓低聲音,用氣音喊他走得慢些。
他全神貫注,死死盯着謝杳走過的路線,一步一步精準地踩在其腳印上,好不容易才追到謝杳身旁,語氣中頗有些埋怨:
“你怎麼走這麼快……!!”
“小心!”
虞衡話音未落,謝杳長臂如電,一把将他撈至自己身側。
一道勁風從虞衡身側呼嘯而過,一名弟子神色焦急,禦劍疾馳,衣袂翻飛間,險些與虞衡相撞。
那弟子似有十萬火急之事,即便察覺到衣袂擦過異物,也未曾有半分停留,邊飛邊大聲呼喊:
“掌門!思元仙尊!不好了!”
緊接着,
“咚咚咚!——”三聲巨響震得空氣都為之震顫。
缥缈主峰無關蒼生之命不可鳴的入世鼓被擊響。
本就是上古靈器,即便修仙界已曆萬年太平未曾動用,這入世鼓依舊威力不減,此刻一經敲響,其聲如雷霆萬鈞,浩浩蕩蕩傳遍修仙界的每一角落每一人耳中。
虞衡不知其鼓聲來曆,心中滿是疑惑,下意識看向謝杳。
隻見謝杳神色瞬間變得冷峻嚴肅,他心中一凜,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忙問道:
“出事了?”
“去看看。”
謝杳語氣簡潔,周身氣勢陡然一變,不複往日的吊兒郎當,與虞衡一同朝着理事廳疾馳而去。
謝杳剛到理事廳門口,便被守在一旁的弟子匆匆請了進去,連一句囑咐的話都來不及留下。
虞衡見狀,十分識趣地縱身一躍,攀上議事廳外的一棵古樹,從系統中兌換出一張“偷聽必備”符,輕輕往身上一貼,屏息凝神,側耳傾聽屋内動靜。
謝杳一進屋内便覺此地氣氛壓抑沉重。諸位前來議事的前輩們交頭接耳,眉頭緊鎖,臉上滿是愁容,似是被眼前之事難住,不知該如何應對。
想來是剛才鳴鼓的弟子已經将大緻情況說了一遍。
婁越站立上首,目光如炬,見謝杳入内,微微颔首示意他與衆人一同旁聽。
“承安,再将此事詳細說罷。”
眼看着時間差不多了,他擡手示意衆人停下喧嘩,讓這名鳴鼓的弟子再将情況與大家細說一遍,好讓後來感到的長老們也知曉實情。
謝杳擡眸看過去,這名鳴鼓的弟子他并不陌生,是他那位自築基圓滿以後便出去闖蕩,偶爾回來待上幾天,如今已是金丹中期修為的五師兄呂承安。
當時他腳步極速,與虞衡擦過時謝杳竟是未将其認出。
呂承安聞言神色悲戚,“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聲音中滿是焦急與懇求。
“啟禀掌門,諸位長老,弟子呂承安冒昧敲響入世鼓,隻是情況緊急,還望諸位前輩救救祁山的大家!”
祁山?
謝杳與在外偷聽的虞衡心中皆是一驚,不約而同皺眉。
怎麼會這麼巧?
呂承安定了定神,開始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
他此前本是途徑祁山之地修行,偶遇得一家母小收留,他見這家人生活艱辛,便在祁山停留了一段時間,幫襯着賺取生計。
然而上月他不過回宗一趟,再返回祁山時卻發現那裡已然大變模樣。
祁山附近的村鎮中,一大半百姓皆陷入昏迷,當地醫師遍尋病因無果,附近宗門派來支援的弟子,也都接連昏迷。
這些昏迷的百姓看似尚有氣息,可年歲卻在不斷增長,無論用何種方法都無法喚醒,這對尋常百姓來說便與死人無異。
呂承安修為尚淺,實在束手無策,無奈之下,隻得敲響入世鼓,懇請思元仙尊出手相助。
“連藥衣門都查無源頭?”謝思元眉頭緊皺,滿臉詫異。
他記得祁山附近不遠處便是藥衣門的地界。
雖說思元仙尊一手醫術名揚天下,可大多尋醫問藥之人皆是往這藥衣門上走。
藥衣門中雖未出過幾個懸壺濟世、妙手回春的醫仙,但大多醫修治愈一些疑難雜症還是輕而易舉的。
更何況這等怪事出現在他們自家地界附近,整個宗門竟無一人能找出救治之法?
“思元,大長老,那便由你們兩人攜弟子前去,務必查清此事症結所在!”
婁越瞧謝思元面色凝重,覺知此事不容小觑,當機立斷敲定下來。似是突然想到什麼,他将目光放在謝杳身上。
“昭甯也一同去吧。”
還有他的事兒?
謝杳暗自挑眉。
“宗主——”謝思元剛欲開口反對,便被婁越擡手制止。
“思元,昭甯不小了,是該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和雲羅不能永遠護着他。”
婁越并未說話,而是通過傳音挑明自己的态度。
“你們二人這心障生了十四年,也是時候該清一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