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甯師弟!”呂承安指尖摩挲着溫潤玉珏,按藥衣門分撥的小隊名冊尋來時正見謝杳剛收拾完什麼物什直起身。
聞言轉身時發間玉冠随動作輕晃,碎玉流蘇在空劃過半道銀弧。而虞衡斜倚石階而坐,其中一隻玄色靴尖有一下沒一下蹭着石棱,墨發垂落間連眼皮都未擡。
“五師兄?”謝杳顯然又将玉珏忘在儲物戒裡,見呂承安特意尋來自己眼中盛滿訝異。
思元仙尊
與藥衣門主議事時未将弟子屏退,反倒讓衆人皆知事态險峻——這般安排并非要他們做懵懂看客,而是要以親曆者之姿明了局勢。
自飛舟前聽聞分組後,衆弟子皆靜候玉珏内的小隊訊息,随後便在廣場上尋同隊之人。
“第七小隊!這邊這邊!快快快目的地還遠着呢!”
“我們十三小隊的同門在哪?還差一人,我們要啟程啦!”
“一百零六小隊!我們可不能做最慢的那個!”
自領頭長老與仙尊先行離去,偌大廣場沉寂良久。
弟子們皆知此事幹系重大,不敢嬉鬧。
可當名單揭曉,屬于年輕修士的熱血終究按捺不住,他們勾肩搭背尋着同隊夥伴,足下生風般往守護的村落趕去。
缥缈門向來講究和睦,門内訊息流通極快,此刻更顯奇效。
近兩千人的隊伍,再加其他宗門修士,原以為尋隊需耗費許久,連大長老都推測各個弟子間相熟下來至少也要到次日方能啟程。
卻不想門内訊息網在此刻派上用場,但凡有弟子尋不到隊伍,需問到一位缥缈門修士,他們便會在宗門頻道内一傳十、十傳百,不出一刻鐘這位詢問之人便能歸隊。
不過一個時辰,原先近四千人的廣場便疏朗起來。
而還未離去的弟子并非未尋到隊伍,而是聚在一處商議抵達後的分工——他們正細細制定輪班計劃,務求将每人修為盡皆施展,精力發揮到極緻。
甚至用玉簡記錄着輪班計劃:誰負責守夜查探,誰專攻丹藥用具,連靈水分配都精确到了每人每日三葫蘆。
謝杳所在的第一百二十七小隊恰好由呂承安帶隊,他已在短時間内集齊隊員,若不是謝杳總忘了看玉珏,此刻怕已往相應任務點趕去。
“師弟啊,"
呂承安拍着謝杳肩膀,倒未埋怨,隻是多番叮囑,
"特殊時期得把玉珏挂腰間,萬一錯過緊急傳訊怎麼辦?"
“師兄恕罪,倒是我耽擱要事了。”
謝杳聽呂承安這麼說頗為歉意一笑,談話間時目光若有似無掠過虞衡,意味不明,那眼神讓虞衡霎時羞赧,如犯錯孩童般垂首不語。
其實不少弟子發現謝杳在随機名單中都覺意外。
他們皆知此行非享樂之旅,縱然謝杳在缥缈門備受寵愛,可在衆人眼中,他不過是從未踏足凡俗、不知人間疾苦的少主,以他的身份何苦來此吃苦?
甚至小隊中有人憂心他會心生。直至見他垂眉緻歉,衆人才稍緩心中成見
——嗯,到底是小少主,知錯有擔當。
此前謝思元與藥衣門主辭别後,特意來尋了謝杳一番。
彼時虞衡腰間的弟子令牌隐沒靈光,未露絲毫破綻。可當謝思元提出要與謝杳單獨談話時,那目光卻若有似無落在虞衡腰畔,偏又無人察覺。
“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謝杳叮囑道,生怕這人四處亂走給他自己惹來麻煩。
畢竟此處非缥缈門,謝杳也不敢保證能萬全護持。
果然不出所料,這人慣會給自己制造小麻煩。
謝思元尋了一處地方與謝杳談話,難得斂了笑意,語重心長起來。
“此番出門,你且将自己當作普通弟子,有些事不必你個小輩操心。”
謝杳雖偶爾頑皮,卻是擔得起責任的少主。
即便他們夫妻二人并未刻意培養,他也常主動攬起擔子為他們分憂。
此刻謝杳倒是反應淡淡淡淡再淡淡,一點兒也不想将謝思元這話放在心上。
卻不想謝思元叮囑完祁山之事,竟問及那枚硯秋玉為何會在旁的弟子身上。
謝杳向謝思元再三解釋了前因後果,才被他父親作罷松口将他放回。
他揣着小心思往回走,在往方才分别的地方走時突然看見一幕,臉上笑意驟然僵住
——隻見虞衡不知何時溜進藥衣門養殖靈蛇的圈院之中,上半身抖如篩糠,下半身卻穩若磐石。
謝杳垂眸細看,他簡直要被氣笑了。
虞衡腳腕環挂着一條淡青色小蛇,此時正一口咬着虞衡小腿上,也未做出吞咽的動作,一人一蛇就這麼僵持着。
恰在此時,虞衡東張西望時瞧見一旁看好戲的謝杳,眼神裡的求助幾乎要溢出來。
謝杳無奈扶額,兩三步上前彎腰捏住蛇的七寸将虞衡解救出來。
他以靈力将周圍靈蛇驅散開來,拉着腳上還在流血的虞衡遠離這塊地方,尋了個石階旁坐下。
“怎麼辦,我會不會被毒死?”虞衡聲音發顫,他查看系統裡的解毒藥劑竟都無法使用,若是真有劇毒隻怕現下隻能指望謝杳幫他渡過難關了。
“……怎不毒死你?亂跑什麼?”
謝杳難得沒忍住張嘴嗆聲,卻見虞衡這麼一會後還是小臉煞白、唇瓣輕顫,忽而心念一動。
“你怕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