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思元将孩子們提供的線索仔細地記錄在紙上,随後找人去印證。
其實這幾日,他接觸了數百名昏迷的百姓,心中已然有了一個猜測,此時謝杳的傳信更是讓他心中的猜測愈發笃定。
他将接下來煉丹所需的藥材托人下去準備,一切就緒後抽出空暇查看玉珏,發現謝杳還未切斷聯系,難道心思明銳地直覺到自己兒子有話要說。
“父親最近……可有看診過一對母女?”謝杳說完這句話,自己也一愣,“夢”裡他并未看清那孩子的面容,為何張口便說的是母女?
“或者母子。”謝杳頓了一瞬趕忙補充道。
“沒有,你問這個做什麼?”謝思元滿心疑惑。
“我……有個朋友的親屬,想托您看看。”鬼使神差的,謝杳無端想起了素姨與吖吖。
“什麼朋友?親屬得了病竟讓你如此緊張。”
謝思元還以為謝杳要與他談及什麼重大事情如此顧慮重重。替人看診本就是他最擅長之事,當即一口答應下來。
“沒問題,到時候把你朋友親屬帶過來,我給他瞧瞧,保證藥到病除。”
提及這朋友,謝思元嘴角微微一扯,下意識便把這人定為謝杳送予玉佩之人。
“我這邊有了些進展,估計要不了多久丹藥就能送到你們那處……先不說了,我去煉丹了。”
席常依已經按照他的要求将材料準備齊全,謝思元不願耽擱時間,兩三下叮囑完便切斷了玉珏,着手開始煉丹。
謝杳掐訣的手還未放下,眉心緊緊蹙起。
沒等他多想,院中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屋内之人紛紛匆忙跑出去查看狀況。
謝杳踏出房門,視線落在院中之人身上,腳下猛地一頓。
隻見少年架着一渾身是血的男子,腳步踉跄地走進來。
那人明顯沒了意識,被趙宋趕忙招呼人一把接過扶進屋内。
“鎮長?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似乎認出了那沾滿斑斑血迹下的面容,不禁驚呼出聲。
“先别管了,救人要緊!”
趙宋眼見侯安的生機正一點點消逝,情況緊急之下,他咬咬牙将自己珍藏許久、能護命的丹藥喂給侯安,随即命人迅速布置陣法,他要全力救人。
謝杳站在門前,靜靜旁觀同伴們疏散百姓,有條不紊地将此事掩蓋過去,暫時平息了衆人恐慌,自己卻未作聲。
虞衡似乎有些脫力,畢竟一路扶着人,着實不輕松。
此時他獨自一人站在院中,低垂着頭,身影顯得格外孤寂。
然而,沒有一個人在乎他是否受傷,也沒有一人分出心思來問他一句。
謝杳想說虞衡确實做得很好,若是他現在消失都不會有人在意。
明明看着他身影單薄又孤寂,可謝杳居然笑了出來。
被氣的。
他三兩步快速走到虞衡面前,趁着虞衡來不及反應,雙手如電般伸出,捏住他的兩頰用力揉搓着上面還未幹涸的血迹。
徒手擦血,似乎是個好主意。
不一會兒,虞衡原本隻是濺上些許血迹的臉,此刻已被謝杳搓得滿臉都是,在血漬之下的臉蛋估摸着也早已被揉得通紅。
虞衡沒有掙紮,隻是呆呆地望着謝杳,盯着面前這位面色臭得發黑的年輕修士,有好一段時間的怔愣。
“我沒受傷,血是鎮長的。”虞衡幹巴巴地向謝杳解釋道。
“哦。”
謝杳手上動作不僅沒停,反而變本加厲,連帶着把虞衡那原本還不怎麼淩亂的頭發,也弄得一團糟。
最後謝杳意猶未盡地收回手,眯起雙眼,臉上滿是滿意之色。
其實自從虞衡回來時,謝杳便已用神識在他身上掃了一遍,虞衡是否受傷他自然一清二楚。
隻是他單純看不慣别人身上有血。
不吉利。
呂承安安排好一切後,又匆忙趕了回來,恰逢謝杳收回放在虞衡臉上的手。
他本是急切地想了解事情經過,可當目光觸及虞衡那染上刺紅的弟子袍與淩亂不堪的頭發時,罕見地沉默了一會兒。
“硯秋師弟可有受傷?”呂承安斟酌再三,還是問出了口,心中暗自懊惱。
自己當時竟全然未曾關心過虞衡的傷勢,實在慚愧。
“并未,不是我的血。”虞衡輕聲答道。
“硯秋師弟,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鎮長會險些喪命?”
陸陸續續,同伴們都聚集了過來,除開正在全力救治侯安的趙宋與向微微,其他人皆焦急地詢問事情的前因後果。
虞衡面對這麼多人顯得有些不适應。
他抿着唇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緩緩打開儲物袋,從中取出一塊牌位。
他在牌位上用手重重敲了幾下,隻見那棕紅牌位倏地金光一閃,一道透明的半身靈體仿若有重量般狠狠摔趴在地上。
衆人隻聽那靈體叫嚷起來。
“哎呦我的屁股!疼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