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天高,無畏兇狂,
攢一把黃粱,裝填嫉俗胸膛,
再攢一把吉他,對峙厄運與饑寒。
赤足四野,葬飼生活與豺狼。
物質偏癱,唯有音樂不死,精神徹夜放蕩。
無數個尋常,瞬間被名利焦燙。
俯望樓台之下,追随者勇壯。
追随者啊,
人生是報紙包油條,信封裝銀饷,
他們可以清算你的錢包,
可是,
沒有人可以奪走你的靈魂,惡魔,天使,你愛的人。
沒有人可以奪走我的靈魂,惡魔,天使,我愛的人。
引燃靈魂,掃清迷惘與呻吟的寡歡。
歸來好去高山,
溫酒酬送孤膽。”
……
周蓑雲念得慢,直播間收音也清晰,網友普遍質疑——
[真是即興創作?周斯餘的反應好快。]
[有沒有可能是背稿?]
[試過了,AI寫的答案和這個不一樣,認證不是當場用AI寫的。]
[欣賞能力有限,但聽出押韻了。光他張嘴能念詞這個事來說,我就服了。]
[有沒有專業的樂評人出來說兩句?這是好還是不好?]
[無論好不好,我記住了報紙包油條,油條能吃報紙能扔。]
[我喜歡他念詞的樣子,而不是詞,但我也喜歡詞,所以我喜歡詞裡他的樣子。]
[周斯餘一念,文藝病出現。]
[周斯餘不念,杠精就犯賤。]
[周斯餘念不念,關你們幾條毛線?]
……
導演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緩緩評價:“借用詞裡的意思,在座各位都是赤足四野的孤膽英雄,正在走淩晨野曾經走過的艱難的音樂創作道路啊。”
“還有問題嗎?”周蓑雲急于坐下。
“啊,沒了。”導演看向許浚如:“許老師怎麼評價周斯餘剛剛這個詞呢?”
許浚如帶了麥,笑容展開、心滿意得:“不管别人喜不喜歡,我喜歡死了。簡老師覺得呢?”他竟然喊麥隔壁的簡遼燃。
“嗯。”簡遼燃起立轉身,身姿昂揚,但聲音懶懶:“兩句話。第一句話,這詞裡有強烈的個人态度,我很喜歡。第二句話,我們組的人壓力很大,要加油。”
後邊一張張或看熱鬧或維持風範的面孔同時看着他。
簡遼燃的目光在最後一排周蓑雲的臉上尋找一種類似音樂碰撞的信息,比如短暫的互相欣賞,瞬然的惺惺相惜,或者隻是簡單的喜悅。
但都沒有。
周蓑雲隻是直白稀松地說:“謝謝兩位老師的點評。”
猶如一個走神的學生,心思還糾纏着未知的情緒。
純粹,有态度,容易被作品影響——這是做音樂時的周蓑雲。
簡遼燃似乎又認識了他的另一具皮囊。
直播鏡頭順着他的視線,捕捉後排的反應。
文度帝推攘一下低頭的沈竹意:“鏡頭來了,四組氣勢拿出來。”
沈竹意今天沒帶隐形眼鏡,無框眼鏡懸在鼻梁骨上,面容些許蒼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文帝度善解人意:“簡老師那麼說,可你不用壓力大,我們也是很好的。”
“我胃疼而已。”沈竹意捂住胃,無意放長目光,沒在前方看到簡遼燃投來的掩飾或滾熱的視線。
他又扭頭對文帝度說:“而且我不喜歡作比較。一直望着一個目标很累。”
同組的人說:“周斯餘還不至于當一個目标吧。”
沈竹意謙遜微笑:“他沒系統學過樂理,樂器也是半生不熟。有些人天生就擁有别人沒有的東西,沒有的人要清醒,不能輕敵。”
文帝度:“你是指天賦嗎?”
沈竹意搖搖頭:“天賦以外,人還有基因、出身、容貌、音色等等。”
文帝度意外贊同:“網上說他窮鄉僻野刁民出身,如果是這樣,那他也是夠勵志的。”
沈竹意冷笑一下,又垂下頭,揉着自己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