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随盯着他頸間的星光,不再說話,轉而去看舞台。
由于在室外,舞台的射燈和音箱配置更多,這會兒倉袈村的天被映出紅紫的幻色。
村民陸續入場,受拍攝影響,嚴厲禁止外帶食物,所以每人雙手隻有一瓶礦泉水和一張從家裡帶來的闆凳。
導師們也都在化妝,座位上空置着野外采摘的新鮮花束。
姜随莫名有點緊張,盤哨和章磊過來,四人湊一塊。
周蓑雲說:“演出結束後,去我住的那屋裡,我們吃一頓正經的飯。”
章磊說:“這頓能不能沒有酒。”之前為了比賽大家都滴酒不沾。
盤哨呵呵笑:“管夠。”
電子樂響起,嚴奚今和制作人充當主持人走上台。
盤哨再次跟周蓑雲确定:“我們排第九?”姜随立刻邀功:“我抽的,手氣好吧?”
盤哨點頭:“位置是不錯,前邊隊伍把場子炒熱了,我們排在中後部,不吃虧。”
姜随:“最後兩組是騰墨飛他們那組,還有咔咔亂殺的四組。一早内定的。前邊九組才都是靠抽的。節目組真他爹的會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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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趁開拍前再次強調比賽規則:“這場是積分賽,積分由四部分組成,包括在場老師們打分、現場觀衆打分、網絡評委打分、外援隊伍的匿名打分。這四部分權重是3比2比2比3,所以丢掉哪一部分都挺可惜的。我提前預祝選手們在今天取得優秀的成績。接下去,我們讓代表倉袈村的領導上台再做個賽前感言。”
上台的是村長,底下人歡呼:“村長唱一個。”
村長笑呵呵,擺擺手讓底下人别鬧,在導演指引下走到攝像機旁,根據流程,他要對着鏡頭發言。正片播出時,發言不剪在比賽裡,剪在升華節目意義的地方。
村長丁字步立好,帶着濃厚口音,格外親切。
“親愛的父老鄉親們,親愛的《聲由心生》台前幕後的朋友們,我代表倉袈村說幾句話。”
“倉袈村從來沒有這麼多姿多彩過,我們感到欣慰、激動,甚至向往。我們渴望這種繁華不是昙花一現。但是,我不得不說,再不舍得,這也隻是一個美麗的意外,是命中注定的一段短暫姻緣。”
“倉袈村物質雖然不富饒,人的精神卻豐富有趣,我們有一千多年的建村曆史,每一代人傳承下來的山歌、祭書,都是中華文化中一顆小而閃亮的珠子。我們是有文化根的,我們的根就紮在這片青山綠水裡。所以我們沒有理由自卑,我們更應該去開發這種遺傳的力量。”
“我們還有一個瑰寶,淩晨野。他來自倉袈村,用這片土地孕育出的歌聲,驚豔了世界。直到今天,倉袈村年輕人的心裡仍銘記着這位偉大的歌手。我們要把這份銘記化作動力,化作生命力,重新注入到這片土地。”
“節目播出之後,每一個在外面的倉袈青年都會重新認識他們的家鄉,認識到還有人在倉袈村努力成長,等待破繭。我希望飛出去的蝴蝶能飛得更高,讓那些幼小的後輩能追尋他們的軌迹,去見識藍天,用寫滿倉袈深情的翅膀,觸碰更高更遠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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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室内,周蓑雲的膚色太白,化妝師愁住,問他:“粉底色号是黃一白,你看介不介意隻刷個眉毛和口紅?”
周蓑雲聽到外邊山呼海嘯,主持人開始念開場白,拂拂手:“不用化了。”
給盤哨撲遮瑕膏的化妝老師笑道:“你們這組就他一個化了。”
姜随膚色是小麥色,頭發自己捯饬出亮藍色,眉尾戴了眉釘,一開始就拒絕其他人幹涉他的審美。
章磊瘦高個,留大長頭發,隻戴個發帶,也是素顔,但給自己整了一個紫色口紅。紫色口紅是他的個人标簽,化妝師沒辦法在這個基調上創作,索性也讓他别化了。
四人走出化裝棚,在側台圈出的位置等上場。
周蓑雲瞥一眼導師座位,簡遼燃沒在位置上。
剛才那陣山呼海嘯就是因為主持人宣布比賽之前請了一位暖場的嘉賓。衆人一猜就猜到是簡遼燃。
周圍選手此刻都停下嘻哈,跟任何普通觀衆一樣,翹首等舞台燈聚焦。
舞台屏幕背景光下,簡遼燃朦胧身影上台,抱着電吉他,在正中間的麥前蹲下,連上綜合效果器。
他直立起身,調整好耳返,舉起指尖,銜住撥片的兩根手指輕輕勾了勾,這是準備好的信号。
舞台屏幕切換,一副彩鉛風格的畫浮現,色彩張揚,一輪巨大的太陽下有一艘飛翔的船。船之上是歌曲的名字——《太陽願》
燈光驟然彙聚向中間,簡遼燃抱琴,低沉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