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爺子玩得有些累，他伸手跟沈竹意要東西。柳羽律把沈竹意推過去，沈竹意盯着面前的周蓑雲，笑了笑：“我給外公按按腿，你讓一讓。”

周蓑雲讓開一步，沈竹意蹲伏下去，給柳老爺子揉小腿的肌肉，柳老爺子輕歎一聲，拍拍沈竹意的肩膀：“外公這兩條腿廢了，以後陪不了你去補習，沒辦法跟你去湖裡滑冰咯。”

沈竹意擡起頭，眼睛亮晶晶，搖頭：“沒關系。我陪你去。”

柳老爺子怆然搖頭：“你有你的人生，外公不能拖累你。”

柳羽律假裝兇他：“爸，大過年的，别說這種話。”

周貫毅立刻招呼：“對呀，吃飯吃飯，難得一家人團聚，今晚喝一個？”

柳羽律進去拿酒，笑道：“這瓶酒藏了好多年了，今天開心，全喝了。”

周貫毅接過去，安排沈竹意和周蓑雲坐一塊，給兩人斟上酒。

柳羽律伺候好柳老爺子後，對兩人舉杯說：“爹地過年就三個心願，第一個心願是外公身體健康。第二個心願是周家順利。第三個心願就是你們兄弟倆能握手言和，齊心協力頂起周家的未來。”

周貫毅立即跟上：“雲寶和竹意你們哥們倆碰個杯吧。”

沈竹意舉杯，對着周蓑雲說：“我作為哥哥，以前有哪裡做太過分，希望弟弟你原諒我。”

周蓑雲面無表情跟他碰杯：“你一直很優秀，哪會做什麼過分的事？”

沈竹意：“你也很優秀。”

柳羽律托着腮看兩人，無限感慨：“有竹意引導蓑雲，周家一定蒸蒸日上。”

周蓑雲給柳老爺子剝蝦，又跟周貫毅喝酒聊天，一頓飯吃着吃着，感覺靈魂都離世了，飄在半空看自己精彩表演。

飯後，柳羽律留沈竹意過夜，沈竹意推托，柳羽律一句“你走了，你外公尋你怎麼辦？”将沈竹意所有借口都堵回去。

周蓑雲也說要走，周貫毅不肯，周蓑雲以明天要去給學校導師送新年禮物為由，順利從周貫毅手底逃脫了。

沈竹意送周蓑雲出門，柳羽律挨在門邊，跟周蓑雲交代：“别忘了跟簡家拜年。”

周蓑雲：“好。”

柳羽律：“玩夠了就學習，學業不能拉下。”

周蓑雲：“好。”

柳羽律：“新的一年能不能長大？”

周蓑雲：“能。”

周貫毅拉着柳羽律進去：“你是不是要逼着他發毒誓啊？”

柳羽律在屋裡回怼：“他一天到晚見不到人，我能逼他什麼？”

沈竹意扶住門把，眼鏡後面一片琉璃色，矜貴斯文，道别：“慢走啊。”

周蓑雲轉過身子來，忽然咧嘴一笑，偷了半個園子的月光似的，特别亮又特别虛，說：“劉淩進和沈奮雄過年都會多擺一副碗筷，天天盼着你去跟他們過年。唉，你在這裡吃香喝辣，人家兩個孤寡老人守在破屋子裡吃冷飯冷菜。好慘哦。”

沈竹意仍舊淡泊，将門輕輕拉過去，留下一句：“不勞你費心。”

周蓑雲看門關了，屋裡燈火亮如白晝，心道，真沒勁。

除夕夜不塞車，周蓑雲打車到樓下便利店，又提了幾瓶酒和一堆關東煮上樓。

到屋裡，他把茶幾收拾幹淨，把酒開了，關東煮擺開，又下了一碗面，然後把玩偶們排排坐，圍着茶幾四周坐開。

周蓑雲擊掌：“新年快樂，吃年夜飯啦。”

他跟在座的玩偶都握了一遍手：“恭喜發财、永遠可愛、多吃不胖、英俊暴富……”

握完他開始喝酒，喝一半想起之前在酒吧拿了一支高檔酒回來，又去酒櫃把酒瓶子取出來。

電話響，周蓑雲看了一眼來電，皺眉點開：“你忙完了？”

簡遼燃自然而然接起來：“忙完了。我聽見樓上有人走動，是你還是小偷？”

“小偷。”周蓑雲本來挺嚴肅的，說完自己笑了。

“長什麼樣的小偷？”

“好看樣的。”

“你讓他等着。”

幾分鐘後，門鈴響起。

周蓑雲拉開門，一條黑影溜進來，簡遼燃穿着一套黑色西裝，一進門就把外套脫了，領帶和領口都卸了，把沙發裡的玩偶往旁邊一推，說了一句：“各位讓一讓。”

他瞧見桌上光景，又朝各個玩偶打招呼：“喲，打擾你們團圓了。”

周蓑雲站着看他：“挺上道的啊。”

簡遼燃懶散支撐着膝蓋，看桌上吃的東西，很配合地接：“入鄉随俗。”

他摸起酒瓶子看了标簽，咋舌：“你對自己真好啊。”

周蓑雲坐到地毯上，拉過自己的酒杯，問：“喝嗎？”

簡遼燃起身去廚房拿筷子和碗，回來撈一碗面條，邊吃邊說：“吃完再喝。”

周蓑雲邊喝邊看他：“剛回來？怎麼沒回家？”

“我爸和我爺聽見我說除夕夜趕不回來，氣得一起飛去旅遊了。”簡遼燃吃完面，這才開始給自己斟酒，又說：“我以為暴風雪機場關了，誰知道臨飛時候，雪又停了。”

“我給你發暴風雪的新聞了啊，你沒看？”簡遼燃長睫下邊，視線逼迫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