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門牌上沒有館名，隻有一串數字“1954—J5”。

秋茉不了解，也不清楚，隻是乖乖的被江來牽着手下了車。

“茉茉，你不是問我，為什麼你可以拿到家屬證嘛？”江來看着面前的場館，神情異常的莊重。

“這裡就有答案。”他的語氣從未像今天這般嚴肅，莊重。

秋茉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她擡頭看着江來，男人背着光，明明上一秒還冷着臉，可下一秒低頭看她時卻笑的溫柔，好似在看什麼世間珍寶。

“從你出生起，就是這裡的家屬了。”

秋茉大概猜出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她有些緊張的牽着江來的手，十指相扣。

一步一步，緩緩地走進了大廳裡。

——

這裡，是空軍部隊犧牲烈士的紀念館。

與其他兵種不一樣，空軍士兵的犧牲往往是機毀人亡，屍體基本上找不回來，所以他們死後立的也多是衣冠冢。

而這面牆上，是每一位犧牲烈士的個人編号。

簡單的隻有一串數字一張照片和一個名字。

他們就在這裡，靜靜地躺着，坐着，看着，笑着....

他們托舉起了後生們的藍天夢，他們的靈魂跟随每一駕起落的飛機，默默守護白雲下的江河湖海。

高山黃土廣闊，他們的靈魂歸于每一寸疆土。

如果要問他們為了誰，我想雲知道，風知道，青青草地知道，翺翔的鷹也知道。

——

秋樟，秋意....

秋茉看着牆上爺爺和爸爸的照片，居然沒有想象中巨大的悲傷。

雖然眼淚還是不自覺的流下，雖然也哽咽的說不出話，可是心啊，像是被什麼東西填滿了一般。

不再酸澀，不再泛苦，秋茉第一次覺得愛是個很複雜的東西。

它從不該單一到隻是為了一個人、一段情、一個血緣的紐帶。

它比所有人想的都要強大，它像空氣存在于每一次活着的呼吸裡，是地心對抗宇宙把你拉回地表的引力，在穿梭無數星河過後依舊記得的那個鮮為人知的角落裡的一顆炙熱跳動的恒星....

——

第二天，秋茉登上回滬的飛機時是獨自一個人。

因為部隊的任務安排，江來沒能送她去機場，秋茉不喜歡太多人的離别，所以拒絕了李清要送機的提議。

或許是因為那個名叫1954的紀念館，此時的秋茉覺得自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強些。

她想，江來一定是爺爺和爸爸送給她最好的禮物，彌補了他們經年缺失的陪伴與愛。

——

春運的返回大潮已經開始，機場是預料中的擁擠，包括沒有盡頭的延誤推遲。

等到飛機落在滬上機場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

今日的滬上陰雨綿綿，天陰所以黑得快。

秋茉拉着行李箱往停車場走去，地下室陰冷的風帶着熟悉的濕冷入骨的酸意撞入她的骨血裡。

拉了拉衣領，一邊回想着來時放車的位子，一邊在陰暗的地庫裡尋找。

可當秋茉意識到初一那天是江來開的車時，她有些無奈。

難怪一點都想不起來.....

正當她做好準備要一輛一輛過目時，拉着行李箱的手被一雙溫暖的大手包裹着，熟悉的氣息貼了上來。

“在B270。”

秋茉回頭，明明應該還在京區的江來，此刻站在她的身後。

他穿着飛行服，外面套了件外套。

“你....”

秋茉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隻知道伸手抱住他，把頭埋在江來的胸前。

明明才幾個小時未見，我卻已經把你想了一萬遍。

江來看着她這般模樣，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别怕，就算不能同行，我也會在終點等你。”

——

月光在我的心裡蕩漾，有輕有重有回響，是愛也是心慌....

今天我對你的愛，是一秒不見便相思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