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哪怕是現在,大戶人家的嫁娶都是講究十裡紅妝的,這裡箱子擺的很有可能就是她太奶奶的嫁妝。
“這些,是太奶奶的嘛?”
周淑看着這些老箱子,她守着這些東西,守了六十年了。
一輩子就像個看門人一樣。
“小花寶啊,這些都是當年你太奶奶的嫁妝,周奶奶替你們看着,一件不差,每年啊,我還會在裡面添上幾件,太爺有時也會往裡面放上幾件。”
說着又最門口的地方打開了一個箱子。
“這個箱子還有那個紅木箱子,裡面裝的是明細清單,裡面的物件連着箱子的編号、入庫的時間、經手人是誰、禮物的來源是什麼,我都寫的清清楚楚,一點不含糊。”
秋茉第一次覺得周淑是個了不起的人,但不是從能力說的,這世上能力強的人太多了,可是能力強還能守住本心,幾十年如一日的人,真的可遇不可求。
秋茉突然退了兩步,她朝着周淑深深的鞠了一躬。
有些感謝無需多語,一切盡在不言中。
周淑看着秋茉這般行禮,眼眶早就紅了大半,眼淚隻一秒就淌了下來——
“小姐啊,阿周沒有辜負您的囑托,這六十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也就是一輩子的時間吧。
阿周幫您守着這一閣樓的物件,守着這院子裡的人,守着您年少時就想着念着的這個家。
等到過些日子我去找您時,您可得好好的獎賞我。
阿周不要别的,隻要灣仔大道小巷口的那家冰皮奶糕,兩塊就夠了。
阿周一塊,您一塊....”
——
秋茉和江來離開半山莊園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和周淑一起在小閣樓裡細細的翻着明細,連萬機轎這種存放在博物館裡的東西,她的太奶奶都有,秋茉不敢想象現在的她得富成什麼樣。
“江來,我今天去看了我的嫁妝。”
江來今日也和秋太爺聊了許久,太爺人比他想象的更好說話,是個難得的通透的人,除了最後他提的那個要求。
“聽說啦,茉茉你有一個閣樓的嫁妝。”
江來知道秋茉現在還很激動,小姑娘眼睛裡全是小财迷的光。
“是的!一個閣樓哦,裡面好多東西我隻在曆史書,博物館裡見過,所以現在我還很懵呢。”
她不缺錢,這些年房子鈔票股份,她該有不該有的,太爺爺都給她了,徐珍給她留的東西,以及文家那裡也是每年年底的時候就給她賬上打錢。
可這個不一樣,這些嫁妝的文物價值,傳承價值,不可估量。
在古代,能證明一個人位高權重的,從不是家财萬貫,而是一塊玉佩,一把古琴又或是一把折扇。
說着說着,秋茉突然想到了臨走前太爺和江來的對話。
“我們剛剛走的時候,太爺和你說啥了,你說決定權在我,你無權決定啊。”
江來本來不想這麼快說的,可既然秋茉問了,他也就順着她的話講了。
“太爺的意思是,希望我們以後有一個孩子能姓秋,放到他的身邊養着。”
秋茉沒有說話,太爺的意思她懂,三房需要一個繼承人。
可繼承人的壓力太大,秋家又是個豺狼虎穴,她的孩子....
“茉茉,這件事情你才是能做決定的人,你不想沒有人可以強迫你。”
秋茉當然知道,所以她需要時間去考慮。
不過,前提是,她得有孩子啊。
“不是,你不是和太爺第一次見面嗎?怎麼就聊到以後生孩子的事了?”
江來被秋茉突然的聰明勁兒給惹笑了。
“茉茉,你怎麼這麼可愛。”
可秋茉早已經害羞的紅透了臉,像道路兩旁的绯色桃花,嬌豔欲滴。
——
承諾的分量有多大呢,它可以小到隻有一碗水,也可以大到是幾代人的傳承,幾十年的歲月蹉跎,早已不是簡單的責任二字就能說清的了,那是一種從一開始便種下的情根,維系着經年累月的風霜雨雪,四季輪回。
一直深根、發芽、開花、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