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來坐在會議桌的盡頭,此刻雙拳握緊,雙眼緊閉,說不出一句話來。
隻是周身氣壓太低,身邊的人都覺得心涼。
——
時間回溯,昨晚的秋家小輩聚會。
秋芝坐在主坐,拿出餐巾擦了擦嘴角。
“小妹第一次參加我們的幹飯大會,不太熟悉,下面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我叫秋芝,是大房長女,也是北邊的一條散養的狗。那是秋钰,二房長子,是南邊的一條陰暗的老鼠。”
女人的話講的雲裡霧裡,秋茉聽不懂:“大姐有什麼話直說,彎彎繞繞浪費時間。”
秋芝看着坐在對面平靜的一點情緒都看不出的小妹,此刻心裡也是有些高興的,如此心性,說不能真能成。
“小妹好爽氣,那我就直切正題吧。”
秋茉挑眉看向秋芝。
秋芝雙手抵着下巴,笑眯眯的開始講起了一段不為人知的密辛。
“還記得外面是怎麼說你爺爺離開秋家的嘛,為情所困?哈哈哈,真是笑話,秋家兒女就沒有戀愛腦的,更何況三房爺爺那樣的人....”
這突如其來的開頭讓秋茉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對面的女人冷笑一聲後,才繼續開口:“擱在古代,這得叫什麼,質子嘛?”
質子....秋茉的眼神有些冷,她的眼睛卻緊緊盯着對面。
“遠親藩王的勢力太大,如何挾制,質子就是最好的選擇。三房爺爺被選為質子送去了内陸,在那裡成家立業,背井離鄉,到頭來也不還是被一場蓄意的事故了結了性命。”
秋茉眼睛有些發紅,她的雙手握拳,情緒就快崩潰。
“我可以信你嗎?”
秋芝伸出右手揮了揮,一疊資料就擺在了秋茉的面前。
“事實勝于雄辯,你自己看吧,我們也是多說無益。”
秋茉翻着文件裡的每一頁紙,以及頁尾處一些人名的私章。
翻着翻着,一個全新的文件封面出現在眼前,标題裡寫着“秋意”的名字。
秋茉的眼淚啪的掉了下來。
秋芝看出秋茉翻到了新的文件夾,她緩緩地開口,可是言語裡也是充滿悲痛:“意叔叔的死,你也該看看了。”
外界都在宣傳他是死于巡航任務,可實際上他是死于飛機零部件的丢失而導緻的尾翼分解。
秋茉覺得自己的呼吸很是困難,她伸手捂住胸口,臉色慘白。
她看見文件裡清楚地寫着,多次嘗試跳傘結果都是失敗,最終機毀人亡。
“至于徐珍的自殺,隻不過是上級給她的命令而已,她知道的太多了,不過她給你留的那封遺書,應該是愧疚的吧,畢竟她眼睜睜看着自己丈夫兒子被蓄意殺害卻無動于衷,内心也該煎熬。”
奶奶....她也在騙自己嗎?
秋茉的腦袋裡此刻有一根神經在吊着疼痛,讓她呼吸不上來。
那媽媽呢,媽媽她...
秋芝像是看出來秋茉眼中的疑惑和迷茫:“你的母親,因為所謂的家族使命,用自己的婚姻換取文家百年平安,也是個可憐人,意叔叔死後,文家費盡千辛萬苦保下了她,卻還是讓她遠走他鄉,離開了金陵。”
原來,外祖也是這個龐大的騙局的參與者嘛?
這一刻,秋茉覺得自己的一生就像活在了一個被搭好了人和景的院子裡。
心口一抽一抽的疼痛,小腹也沒來由的抽疼。
情緒的急劇轉變,身體是第一個也是最直觀反映的。
“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做什麼嘛。”
秋芝就在等着她這句話,她放下雙手,雙眼緊盯這秋茉:“救秋家,此時真的是危急存亡之秋的時候了,這麼多年的忍讓妥協,最後還是得被趕盡殺絕。”
秋茉沒有說話,現場安靜的可怕,連呼吸聲都很輕很小。
她理了理思緒,緩了一會兒才開口:“你剛剛說,大房是北邊的狗,二房是南邊的鼠,這次大會,那邊的意思是讓秋家作出一個選擇,又或者不做決定的話就讓秋家分家,對嗎?”
秋芝心裡這下是真的高興,秋茉的聰明超乎她的想象:“沒錯,如果秋家選擇了一方勢力,那麼另一方勢力就會反撲咬死秋家,最後還是那裡的漁翁之利。”
秋茉點了點頭:“如果選擇第二種,那麼秋家的勢力就會大大削弱,秋家的威望是大房二房三房結合缺一不可的,任何一方單獨拿出去,都成不了氣候,隻能是被慢慢的吞噬,滅亡是遲早的事。”
秋芝點了點頭:“所以,我們要在這兩條死路裡,走出第三條路,一條活路。很多年前,秋家為了自保,明明兄弟和睦卻要在外表現出争權奪利的惡名,為了能在那場大清掃中活下來,大房二房以身入局,利用南北勢力制約生存,而三房則是徹底斷了後路,隻為給秋家謀一條活路。”
秋茉的眼底一片陰暗:“現在,我就是那條活路,對嗎?”
秋芝點了點頭:“對,你就是那顆活絡的棋子,當然,不止我們發現了,他們也發現了。”
所以,所以,所以.....
秋茉的心一下一下的跳動,聲音大的震着腦袋疼。
從小外祖的庇護隻是替别人守好籌碼...
媽媽對自己的冷漠不是因為睹物思人想念爸爸,而是因為他們父女的關系她不得不遠離家鄉的恨意...
以及,江來...
秋茉想起剛剛在門口的那個閃爍的紅燈,她轉頭看向秋冀:“那枚戒指裡,有什麼嗎?”
秋冀轉動着手中的茶杯,眼底也是一片厭惡:“定位和監聽,還有...”
秋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聽到秋冀說的最後兩個字的,她隻知道,心痛的實在厲害。
秋冀說,還有一枚小型炸彈引爆器。
——
原來世人都愛僞裝,表演是人類的天賦,隻是有些人的演技怎麼那麼好,至死不渝的愛啊,被演的活靈活現,分不出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