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對姐姐的厭惡就加重了。
封西岩看何平螢抱着虞勤兒哭,哭得渾身顫抖,哭到聲音嘶啞,眼睛紅腫,在她慢慢擡起頭來,竟還是抱緊了虞勤兒,面上盡顯冷漠,聲音冷冷的,“你滾吧。”
“什麼?”封西岩驚愕,後退了一步,差點沒有站穩。
這才短短的時間,怎麼就有這樣的變故,為什麼把她往外推,不解地詢問,“為、為什麼趕我?我怎麼了?”
本就反感有人對她說出滾這個字。
更何況還是許久未見的母親說出口的。
封西岩皺眉看她,等待着,盼着能得到回應。
何平螢松開虞勤兒,站起身來,抹去眼角的淚痕,深深地吸了吸鼻子,背過身去,面對着漆黑的走廊,閉上眼睛,沉默了短瞬間,狠狠地咬着牙,走到原本給封西岩留下的卧房,拿上她的背包,憤憤地走出來,一股腦地塞到她懷中,喝道,“拿上你的包袱,滾遠點,滾啊!”
封西岩一時都忘了去接,仍由着灰藍的背包,掉落在地上,激起少量的灰塵,怔了又怔,完全被何平螢現在的狀态給吓到了。
前一刻還在為多年未見的女兒準備豐厚的飯菜,怎麼,隻因為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女兒哭泣了,做出驅趕的行為?
偏頭注意到在抹眼淚哭泣的虞勤兒,和在一旁冷漠旁觀的封學亥,一時明白,一時糊塗。
何平螢嘶啞的哭聲,和那顫抖的聲線,還回蕩在耳畔,加上虞勤兒的放聲大哭,似是受盡天大的委屈。
封西岩被淚水糊住眼睛,慢慢地伸手勾起背包的帶子,挂在肩上時,也見到何平螢抱着哭泣沒有停止的虞勤兒轉身進了廚房。
就連雙手背在身後,默默觀望的封學亥,也都決絕地轉身。跟随去廚房,簾子垂下來的那一瞬間,厚重的木門,也都關實,發出沉悶的聲音。
“你們怎麼了?”封西岩覺得莫名其妙,走到了廚房門口,問出心中的不解,“能不能開門,咱們好好說。”
沒有回音,裡面靜得出奇。
封西岩擡手,哐哐地砸了門,言語委屈,“開門。”
依舊沒有得到回音,聽着廚房裡的寂靜,在門口也不知站了多久,才灰溜溜地放下手,不再去砸門。
踏出何記面館,細雨吹拂過來,望向還有些許光亮的街道,向有光亮的地方而去,在宵禁之前,尋到了一家客棧住了進去。
魯閱常默默地跟在她身後,不明白本該是一家團聚之日,怎會失魂落魄地從何記面館離開?
楊谵跟随在其,看見這一幕,也撓頭不解,轉而去問,“大人,這什麼情況?”
魯閱常語氣沒平時那樣冷硬,透着無奈,“你看我、像知情的樣子嗎?”
楊谵後怕地閉嘴不言,等了片刻,又道,“我去問問、發生什麼事了?可需我們幫忙?”
魯閱常沉默須臾,雖說心中是很贊同這做法,卻脫口而出,“嗯。”
楊谵摳着腦門,笨拙地“哦”了一聲。
在客棧多要了兩根蠟燭,封西岩掌燈,在記事本上,寫下今日發生的事情,寫着寫着,就停下了筆。
望着那跳躍的燭火,光影浮動時,那溫暖的光影中,看到了溫柔的何平螢,正站在卧室門口,輕柔地和她說。
吃飯了,或者是,今天想吃什麼呢?
可也隻是一戳就破的美好幻影,很快出現在視野裡的,是手表上顯示的醒目的倒計時:10 天
扶着脹痛的額頭,有氣無力地趴的在桌上,呆滞的目光去看用力寫下來的字,重重的字迹已壓到了下一張去,有了很明顯的溝壑。
記憶中,和父母吵架拌嘴,除了問為什麼,沒能得到想要的解釋,也就不再問,總覺得自己是對的,不屑于父母多講多理論。
可是這一次,卻在這反思,自己仍舊是對的,隻是父母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對她說重話。
思來想去,頭都要被這些煩悶的思緒炸開,疼得直摁着太陽穴,疼痛緩解不了。
忍痛上傳這段時間所記錄的數據,看到虛拟的光影中顯示已接收,才起身收起紙筆,背上背包。
匆匆離開客棧,到了何記面館。
面對的是,大門緊閉的何記面館,門上挂了一塊牌子。
資金虧損,面館暫停經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