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上次見面,過去已經一年之久,每時每刻都在等着她的到來,現在聽到這一喜訊,自然是高興非常,可想到二人之間的時間差距,他又害怕了,會有和孩子見面的機會嗎?真怕的是若是下次時間相差幾年或十幾年,機會渺茫。
封西岩一時也懵,遲疑道:“這?我不知道,可能會在這邊。也有可能,在我那個時代誕生。”
魯閱常輕擁着她,誠懇一笑,“在你的盛世時代誕生最好。繁榮,昌盛,科技新進,吃穿不愁,沒有戰亂,還能增闊世面,幸福一生。”
封西岩心頭一動,懊惱自己剛剛的莫名生氣,勾着他的袖子,仰頭望他,有想問的話也不說了。
封西岩怕熱,從他懷中退出,看着眼前無盡的漆黑,被一隻燈籠驅散黑霧,目送前方片刻,大腦也開始空洞,手心輕輕搭在小腹,心中無奈,這邊的戰亂時而連年,幹旱水澇災害事故也多。想着想着,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輕輕啜泣。
“怎麼、哭了?”魯閱常摟着她的肩膀,眉頭緊皺,輕輕地拍着她的手臂,“好了,不哭不哭。”
聽見這樣似哄小孩一樣的話語和聲調,封西岩隻覺得頭皮麻酥酥的,有種想要揍人的沖動,忍了又忍,才将捏緊的拳頭慢慢松開。
封西岩覺得現在的自己,有些矯揉造作,來時查閱過孕後的一些情緒波動,愛哭愛鬧,莫名其妙的生氣。聽着魯閱常焦急的聲音,他本來也沒做錯什麼,無端還要忍受這些奇怪的脾氣。
封西岩抹去眼淚,輕聲笑着道歉:“這些天,總是莫名的哭,對不起,吓到了你。”
魯閱常拍拍她的肩膀:“沒事。”
魯閱常伸手向前指着:“再往前走一些,就到一處小院,你這段時間,可以住在那。”
封西岩慢半拍,思考了之後才反應過來:“下午租的嗎?多少錢,我拿給你。”
魯閱常握着她的指尖:“去年,到這後就物色院子,置辦快有一年了。”
封西岩一驚,“你 ……”
“去瞧瞧。”魯閱常輕聲說着,帶着她往前走漫步走着,提着她的箱子和背包,還沒走出幾步,就總覺得身後有人跟着,步子輕輕的,如此鬼鬼祟祟。
魯閱常停下步子,轉身向後看去,舉起燈籠,看到了一個高高的身影,正踱步往這邊走,行屍走肉般僵硬,時不時地發出輕歎的聲音,聽得真是滲人,唯恐吓到西岩。
他擋在西岩面前,直視那行走如鬼魅的男人,在要有所動作時,看清了那人的面目。不見一絲頭發,圓潤的頭頂在走過來時刮到路邊的梅樹枝桠。
去年将元林押送到王竟新面前,交由他處理。大義滅親,在刑場上,即将斬首示衆時,元林在鋒利的大刀下,瞬息之間憑空消失,鬧得京城滿城惶恐不安,民間議論紛紛,費了不少人力,才将這些鬼神言說的弑親詭谲的異象給壓下。
沒在現場見過那怪異的現象,可傳聞傳得神,現在再經一見,想到連續兩次在面前消失的西岩,魯閱常也平靜了,看元林雙手合十,喃喃細語,問道:“元兄弟,近來可好?”
元林雙眼凄凄,雙手合十行禮:“貧僧輕行,見過魯刺史與封小姐。”
封西岩從魯閱常的身後探出腦袋來,透過燈籠照映,看到了已剃去頭發的元林,頗為震驚,來之前和他在醫院碰過面,也去看望過在病榻的周氏,現在看到元林這樣死氣沉沉的模樣,詫異詢問:“你……你母親她?”
元林輕聲一歎,神情悲傷:“她老人家,沒能挺過來,過世了。”
封西岩提着一口氣,抿着唇,沒再出一點聲音。
元林望向魯閱常:“魯刺史,我有一事相求。”
魯閱常聽他說母親逝世,心中亦有悲憫:“請講。”
“郭哲混迹在此,做盡傷天害理,荼毒黎民百姓的事,請寫書一封,告訴聖上,别接近郭微清這個禍害。”
“這……”魯閱常一時竟不知怎麼去回應元林,細想了之後,才道:“郭微清在上次離開,連隻在封妃一月的棉貴妃,都不知所蹤。我知道他們是離開了,可那位不怎麼認為,曾發動了一些人馬去尋。也不知……”
魯閱常回頭望向封西岩,将話繼續下去:“是否和你一樣,會來。但他不知時間,更沒耐心等。”
元林看已經習慣的魯閱常,到嘴的話,轉了又轉,才說:“那,再等等看。”
元林想起一些細節,沉聲道:“可能,真是那位沒耐心等了。”
魯閱常驟然想到什麼,就聽元林聲音更沉,“還有五年,時運一變。”
“什麼?”楊谵的聲音突然出現:“什麼五年?”
他興沖沖跑來,就聽見這一句,半天摸不着頭腦,當看到元林那張臉,鬼叫了一聲:“啊!你是人是鬼?”
元林擡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更是讓他一個激靈,渾身發顫,察覺到有餘溫的手掌,楊谵才挑眉:“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