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洛陽城正值宵禁,原本喧嚣繁華的長街一片沉寂。鋪肆大門落鎖,街道幽暗得如同一座死城。
一道暗影飛檐走壁,躲開巡邏的金吾衛,迅速消失夜幕下,僅餘兩聲悠長的貓叫。
夜色中唯一熱鬧的地方便是鬼市,大紅燈籠高挂,映照出鱗次栉比的飛檐樓閣。
姜竹星放慢腳步,混入人群中。
她來這裡純粹是碰運氣。賭坊已被查封,如果這次還是朱雀樓的手筆,理應避開鬼市。但還有一種可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認定官府不會二次查到鬼市,所以故技重施。
兜兜轉轉,姜竹星停在某家酒樓門前。縱觀鬼市,當屬這家酒樓生意興隆。朱漆紅樓懸着橫匾,上面三個大字,醉仙居。
門口站着一個戴白臉/面/具的小厮,負責迎客。進出的客人亦戴着各種各樣的面/具,不露出真容。其中,以男子裝扮居多。
偷偷摸摸的,一定有詐。
為了入鄉随俗,姜竹星特地找到賣面/具的小攤,給自己挑選一張銀色半面,遮住上半張臉。緊接着,她裝作客人,大大方方的從大門進去。
樓中雕梁畫棟,已座無虛席。高台之上,婀娜多姿的舞姬們正翩翩起舞,引來陣陣掌聲。不少看客坐在角落長凳上,顯然是後加的座。
姜竹星随意尋個長凳坐下,悄悄打量四周。滿樓都是戴面/具的人,格外神秘。
一曲畢,舞姬悉數退下。接着,上來一名戴狐狸金面的男子。
自男子登台,姜竹星隐隐察覺出周圍衆人變得興奮,似乎好戲剛剛開始。
沒過多久,兩名小厮扶着一名青衫女子登台。女子并未戴面/具,而是顯露出真容。就見其容貌極佳,眼神卻空洞,仿佛提線木偶般任人操空。
狐面男子朗聲道,“這是新到的一批蠻/奴,擅琴棋書畫,詩詞歌舞,起價一百兩。”
話音剛落,下面的看客便開始叫價,競争相當激烈。
姜竹星知道古代有這樣的地方,如今親眼得見,才真正領略到其中殘酷。
拿人不當人。
這功夫,她餘光剛好瞥到角落裡交頭接耳的兩名小厮,不消片刻,就見兩人偷摸的往後院去了。
趁着衆人注意力都在台上,姜竹星悄悄跟上二人,避開樓裡其他人,緊緊追在後頭。
兩名小厮直奔後院酒窖,嘴裡還念念有詞。
“不知道老闆怎麼想的,先前帶回來的小娘子都是色藝俱佳,如今卻帶來一個醜八怪,可别砸手裡。”
“少說兩句,老闆讓幹什麼,咱就幹什麼。”
他們前腳下了地窖,姜竹星後腳扭了看守的脖子,也跟着下去。
地窖裡藏着不少陳年佳釀,濃郁的酒香中卻參雜着鐵鏽味兒。
兩名小厮一前一後,前頭的提着燈籠。他們繼續往地窖深處走去,光亮所及之處忽而出現幾道人影。
“挑這個?”
提燈籠的小厮遲疑道,“她臉上的胎記真不用遮嗎?”
胎記?
阿雲。
說話間,姜竹星從陰影中現身,一個箭步沖上去,接連打暈二人,順手奪下燈籠。
而她腳邊昏迷不醒的女子正是阿雲。
姜竹星趕忙蹲下來,小聲喚了幾聲,見不管用,便直接上手把人晃醒。
“姑……姑娘?”
借着微弱的光線,阿雲看清楚來人,滿臉迷茫。
“我這是,在哪裡?”
“出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