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站在門外,絲竹聲自閣樓裡悠悠飄揚,夾雜着陣陣喝彩。
舞坊開設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城郊,實在奇怪。
夥計一溜小跑出門迎客,肩頭搭着淨布,看上去與其他店鋪的夥計沒有什麼不同。
姜竹星與東方容月對視一眼,皆看出此次的疑慮。于是二人順水推舟,在夥計的張羅下進到舞坊内。
洛陽城街市繁華,姜竹星上次拉着阿雲閑逛時,倒也進過某家樂坊。眼前這家舞坊的布局與她見過的格外不同,歌舞表演不在高台,而是在地下。
大堂和二樓走廊聚集衆多看客,男女老少皆有,但大多為男子裝扮,觀衣着打扮像是富家子弟。
她們走近圍欄,往下俯瞰,果然瞧見一片寬闊的地下戲台,四角紗幔飄搖,舞姬們身姿曼妙,舞步靈巧,腰間流蘇搖曳,泛着耀眼的金輝。
待鼓樂聲終止,舞姬悉數退下,走上來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隻見他朝着樓上擺手,緊接着周遭看客紛紛往二樓聚集。
眼見大堂逐漸沒了人煙,姜竹星等人也混在其中前往樓上。
嫣兒跟在兩人身後,和惜荷嘀嘀咕咕。
“到底有什麼貓膩?神神秘秘的。”
待大堂清場,所有看客都集中到二層走廊憑欄觀望。這時,夥計們拿來三把弓弩以及數筒弩箭,分别把守三面。
此時,地下戲台的中年男人谄笑着開口,“接下來是重頭戲,狩獵。從現在開始,開始下賭注。三位客人誰射/到的獵物越多,即為獲勝,勝者可赢得其他兩位客人的賭注。其餘押注的看官們,若是押中了獲勝者,則可獲得翻倍的回報。”
姜竹星這才明白,表面是個舞坊,私下做的卻是賭坊買賣。
這功夫,旁邊吵吵嚷嚷的已經開始下注了。而那三位準備參加狩獵的客人也準備就緒,他們圍在走廊三面,人手一把弓弩。
“那不是穆公子嗎?”
嫣兒指着右手邊說道。
姜竹星往右邊瞧,還真是穆君豈。此時的穆君豈好像帶着一股怒氣,正迫切的尋找地方發洩。
東方容月掃一眼穆君豈,旋即在帷帽遮掩下蹙眉含颦。
樓中氣氛已經被吵至高潮,中年男人緩緩退場。與此同時,地下戲台放出所謂的獵物。
姜竹星登時一愣,那些獵物不是雞鴨鵝,也不是豬牛羊,而是活生生的人。
整整二十人,有男有女,全部隻罩着件單薄裡衣。有人貼在牆邊伺機而動,有人已經跌坐在地上瑟瑟發抖。而這些看客依舊歡呼雀躍,異常興奮,無一人覺得不妥。
伴随着鼓聲響起,狩獵正式開始,無數弩箭由二樓飛下,很快底下見了紅。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嫣兒憤憤不平道。
惜荷顯得更沉穩些,“是權貴之間的遊戲,那些人應該是奴/隸。”
姜竹星沉默至今,看不出喜怒,可眸中已流露出寒意。
落下的弩箭猶如一場雨,“獵物”們在籠中做困獸之鬥,已經開始死亡,新鮮的腥味兒升騰,點燃了看客們眼中的灼熱。那是一種對刺激的渴求,卻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
穆君豈在狩獵遊戲中發洩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全是玩樂。
姜竹星心知在這裡宣揚真善美應該沒人會聽,說不準還會把她當傻子看。所以她沒有開口,而是直接動手。
喝彩聲中夾雜幾聲尖叫,姜竹星從衆人頭頂上方掠過,落在穆君豈身後。趁他來不及反應時,劈手奪下弓弩,緊接着旋身抓起兩支弩箭,分别射向另外兩側。
其餘兩位客人慌忙躲閃,弓弩落地,再沒有弩箭落下。
閣樓中瞬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姜竹星身上。
先開口的是穆君豈,“又是你!”
他來不及惱羞成怒,就看到後面的人群被侍衛清開,随即瞪大眼睛,後邊的話全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