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身上有傷嗎?”長安緊張擔憂道。
“不,不是我的,是,是你的。”李椒脹紅了臉。
“……還愣着幹什麼,一手的污穢,還不趕快去洗洗。”長安當即知道是自己來了癸水,“你洗好了,把平安叫進來,然後就下山去吧。”
不知怎的,李椒并不覺得手上的血漬污穢,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愫,仿佛這一抹鮮紅,昭示着他跟長安的親密又近了一層。愛到極緻,是不嫌不棄。他光着膀子,起身下床,洗淨雙手,将衣服穿好,把廂房的平安叫了進來。
平安端了一大盆溫水,李椒要幫忙,被平安婉拒。走進拔步床,看到床上的情形,和衣衫淩亂,臉上還未褪盡羞紅的長安,愣了一下,隻道:“怎麼忽然來癸水了,日子提前了好幾天!?”平安說着,看了看長安耳後的守宮砂,松了口氣。
長安不僅來了癸水,還尿了一灘。她身下是一層薄褥子,薄褥子下面墊了一張隔水的皮子,平安收拾起來倒是方便,隻将濕了的薄褥子卷起來,再換上一床新的即可。
長安下身雖然癱了,上身還是可以自理的,她要強也不嬌氣,力所能及之處都是自己來的,與平安配合着擦洗更衣,一會兒便收拾妥當。
長安拉平安低聲耳語,囑托之事,平安一一記下,又跟長安确認一番,把髒污的衣物褥子床單一股腦兒放進盆裡,端出去。看了一眼恭敬的守在外間的李椒,平安蹙了蹙眉頭,張了張嘴,鼻孔出氣,俨然埋怨,卻最終什麼也沒說,便出去了。
李椒感覺到平安的不善,自然知道她為何不喜,愈發羞愧。
長安道:“你快回去吧,明日在家陪陪老夫人,寫寫折子,等空閑了再來看我,去山下的妙手娘娘祠就行,我平時在那裡接診。若是在那裡找不見我,再來這山居小院。”
“長安,要不,要不述完職,我就辭官吧,一心一意伺候……”
“沒出息!!!”不等李椒說完,長安便氣得不行:“我要是喜歡會一心一意伺候人的,堂邑夫是首選,他體貼入微又伶俐,有眼力見兒,從不笨手笨腳,甚是合我心意。單論這個,你根本比不過他。我可不是善男信女,質樸純良之輩,我勢力,财迷,我愛慕虛榮,附庸風雅,喜歡權貴,愛奢侈享受,你要是辭官,沒有前途,我是不會喜歡你的。我是美女,我隻愛英雄!若你将來戰功赫赫,封為侯爺,甚至做了國公爺,威風凜凜的,我倒是能上趕着貼你巴結你,到時候你甩都甩不掉我,你要多少愛,我給你多少愛,可若隻是個伺候人的白身,那便是一點愛也沒有!”
都是諷刺挖苦的牢騷話,李椒卻越聽越歡喜,笑盈盈地推門進來,坐到床邊,耐心聽長安絮叨完。
長安見他不為所動,更氣了,像個炸了毛,亮着小小利爪的小貓,嚴厲警告李椒:“哦呵,我可不是跟你說笑,别看我這裡是個山居小院,其貌不揚,你隻看我這裡的一應用品,陳列擺設,便知我花銷多大,别的不說,就說我這房中大大小小照明的燈,羊角燈是最次的,琉璃燈也就一般,拔步床裡的水晶燈不過尋常,裡面用的頂級蜜蠟燭,燃起來火花穩,無煙還帶着花香和蜂蜜的清甜,一晚上燒掉多少根?再看我脖子上腕子上手上戴的首飾,哪一樣不是價值連城?便是我腳踝上那串鍊子,也夠尋常人家幾年用度。我奢靡的很!”
長安說着,拉了拉身上的被子,露出她那雙極其可愛又好看的白白嫩嫩的小腳,給李椒展示腳踝上的腳鍊。
果然甚美!李椒寵溺的笑着一把握在掌心,輕輕揉捏着,看着粉而嬌軟的腳趾,薄而剔透的指甲,似蓮花瓣兒上的露珠,竟忍不住送到嘴邊吻了一下。“好看!”
“讨厭!”長安的黑臉一下子繃不住,又忍不住咯咯笑起來,花枝亂顫,她可真是給李椒逮住弱點了,偏她就吃這一套,最經不住人誇她好看。
“說真格的,你如今便是個國太守,俸祿雖然可觀,若沒有爵位,也養不起我。”長安收了笑,傲嬌道。
李椒道:“我是真心想要照顧你,也是看你身邊隻有平安伺候,堂邑夫畢竟是外人,貼身的事兒他不好插手。”
誰說堂邑夫是外人了,平時他跟着平安一起伺候的,隻是今晚你在這裡,他不好進來幫忙。長安隻道:“我是癱子,大小解失禁,可我又天生傲嬌,不能叫人瞧見狼狽污濁的樣子。除了我妹妹,我不想别人近身,你更不行。”
不等李椒說話,長安便接着道:“我知道你不嫌棄我,我現在青春正好,漂亮可人兒,你愛不釋手,刻骨銘心,可我也得防備等我容顔老去以後你對我的态度,到時候你愛意減弛,想起我那些污穢,不覺得惡心,已經是大有良心了。”
李椒揉捏長安小腳的手一頓,傷心失落道:“難道我是那‘信誓旦旦,不思其反’之人嗎?”
長安低下頭,很自卑的樣子:“你現在的愛意自然是真摯的,可人都說男子癡癡一時,女子癡癡一世,我現下什麼情況你也看見了,健全的女子尚且不能讓男子愛慕一輩子,我更沒有信心,維持你的愛意。”她深知男女之間那種事情很重要,沒有那種事,感情根本沒法長久,即便勉強維系,也百般艱難,煎熬痛苦,她既然給不了他,又何必因一時情動,而癡心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