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師兄大概這會兒才真正意識到莫緣的怪異,眸中流露出些許難言之意,“這位新同門,隔壁峰的莫小師弟,你的祝福之心我們曉得,但也不必如此真情實意。”
莫緣語氣更加誠懇,“信我。”
一頓飯東拉西扯好歹是吃完了,收盤的時候正巧撞見祁思語出來。他的衣袖綁在了膀上,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
這樣子若是被大師姐瞧見,乖巧可愛的形象怕是要破滅了。
或許是莫緣擠眉弄眼的表情提醒了他,祁思語同樣環視一周,目光收回時面色明顯鐵青許多。
十師兄連忙幹咳幾聲,右手關愛地搭在他肩上,“小師弟若是遇到困難,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千萬别藏着,師兄師姐定會不遺餘力助你。”
祁思語硬梆梆問,“敢問師兄我有何事需要幫忙?”
十師兄看出來這小子死鴨子嘴硬了,慈愛地歎了口氣,“隻是近來發現你到飯堂做工,師兄師姐怕你有困難不好意思說,這才過來看看。少年人啊!”
“老年人”十師兄轉身離開,途中對其他人瘋狂使眼色,示意他們出去。
沈秋他們也要跟上時,祁思語突然拉住莫緣,目光卻是看向沈秋。
“你們都知道了什麼?”他别扭地開口。
“......”沈秋斟酌着用詞,“你其實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祁思語靜默,沈秋從中品出了些許無法言說的痛苦。
“害,不就是社死嘛?”莫緣微偏身子截斷了祁思語的目光,抑揚頓挫道,“隻要這輩子你和大師姐在一起,這些尴尬都會變成你愛她的證據。”
祁思語被說動了,接着問,“這次......你們有何建議?”
這是祁思語會說出來的話?沈秋久違地感受到身為師姐的責任感,但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麼好法子。
莫緣道:“你已經決定送劍穗,我們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你隻當這次是追祝師姐的一次大膽嘗試,失敗了也不要氣餒。”
沈秋悄悄招來氣浪擊打他的背,讓他别在這時洩祁思語的氣。
祁思語還在沉思,恰好飯堂大娘喚他名字,沈秋拉着莫緣立即溜走。
本以為乞巧節以前都不會見到祁思語的人影,不想今日申時一至他便出現在沈秋房門前,身邊站着莫緣,正笑得無比燦爛。
沈秋望了望漸暗的天色,一時有些不解,但看祁思語欲言又止,似乎說話是件格外辛苦的事,耐性便長了起來。
“我銀錢已攢的差不多,就差去鋪子裡尋絲線來編制......”他起先幾乎是嗫嚅着吐了幾個字,後面聲音大起來,“趁着民間宵禁還未到,你帶我去看看吧。”
被這平日裡總裝模做樣的小子求助,沈秋渾身都爽利起來,擡手招來佩劍随他們往外走,一邊打趣道:“在飯堂幫忙能掙幾個子兒,一會兒不會付不起丢面吧?”
祁思語紅着臉沒回話,擡手摁下她的劍,拽着沈秋和莫緣上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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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齊雲派最近的小鎮不大,鋪子也不多,但祁思語正趕上好時候。
近來有商隊從外疆過來,帶來許多上好的綢緞絲線,别具一番風格。鎮上大戶早已搶拿了貨,也不知還剩沒剩。
沈秋直接找上了商隊所在的驿站。
那些異域商人學官話隻學了皮毛,叽裡咕噜不知道說些什麼,譯語的也不在身邊。
祁思語和莫緣比劃半天終于讓他們明白是要買做劍穗用的絲線。
還沒來得及高興,商人就攤開雙掌下撇嘴角,搖頭又是一串叽裡咕噜。
看來是沒了。
祁思語眸光顯而易見地黯淡下來,沈秋心中微歎,領着他在各個布行中穿梭。
然而鎮裡的絲線屬實一般,他翻看了很久,遲遲沒有想下手的。就算有供給大戶人家的好料子,那價格也不是他們能買的。
三人愁容滿面,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晃。
路過的小鎮居民見了他們都暗暗搖頭。
分明都是仙人之姿,就連走路時掀起的衣袂都好似被一口仙氣托着,翻出漂亮的弧度。可那緊揪的眉眼,緊抿的雙唇,和通身的氣質……
像别的鎮瘋傳的瀕死樹妖。
沈秋瞧了瞧天色,還未徹底暗下來,是時候把這寶貝小師弟送回去了。
“不早了,你平日總纏着大師姐,現在卻遲遲未出現,大師姐該憂心了。”
祁思語耳朵紅起來,“可這劍穗……”
沈秋好言好語地勸,“師姐我這幾天都來幫你找,如何?”
祁思語蹙眉,一本正經地搖頭,“不可,你還想惹師父不悅嗎?話說回來,你為何總和師父不對付?”
沈秋瞬間感覺鞏固半天的美好師姐弟之情破碎了,豎起食指示意他閉嘴,而後跑到莫緣右側讓他位于中間。
“若大師姐從小也那般對你,你現在不會是這情窦初開的樣兒。”
“是發生了何事我們不知曉?”祁思語追問,良久沒得到答案。
“我知道了!”
莫緣前頭一直未說話,這會兒突然大喊一聲,下定決心一般回身倒走看向他們。
祁思語擰眉,視線在莫緣和沈秋之間來回移動,越發憤憤不平,“沈十六!你和他何時這般親近了?秘密都說與他,我們什麼都不清楚!”
莫緣眼神立時變得迷茫。
沈秋輕歎,終于理會祁思語,“他沒聽我們講話。”她同莫緣對視,“你想說什麼?”
莫緣道:“這幾天分頭行動吧,你們去周邊的店看看,我找我家人朋友問問有沒有什麼好的材料,我家鄉的會更好些。”
沈秋疑惑萬分,“你家鄉想必很遠,如何能救近火?”
祁思語也憋出一句“不必麻煩”。